五月望日,月黑風高,幾隻大鳥時不時在天穹掠過,明明是夏天,卻絲毫不見悶熱。
曾遼站在窗外,陰翳的眼神望着天空,似乎在期待什麼。忽然他歎了一口氣,正欲關上窗戶,門外便有下人匆匆來報,“曾大人,太子殿下說宴會已經開始了,叫您盡快過去。”
曾遼低沉地“嗯”了一聲,便揚手讓下人退下了,他已經守在窗口好幾個時辰了。往年每個月都是這樣,曾雲會在今天給他來信,用的是是一隻白白胖胖的肥鴿,若是今天沒有差錯,今日也會給他來信。
可是他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曾遼皺起了眉頭,他隐約間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從前幾日一向硬朗的身體,忽然變得錯亂,就連走路都能平白無故地摔在地上。
他冷着臉從地上爬起來,想着這幾日的确是奇怪極了,胸口竟然也是有些悶。溫賜也是同樣,前幾日聽聞對一個小丫鬟大發雷霆,他從來沒見過溫賜發那麼大的脾氣。
溫賜表示他肯定是最近過于操勞,要他休息三日,而今天,便是第三日。
他又看了一眼窗外,眼神閃過失落。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正欲起身去碧落宮,窗外卻突然閃過一抹白色,他頓時怔住,猛地起身像窗戶旁走去,一隻胖胖的白鴿停在了窗檐下,正歪着眼睛看他。
曾遼松了一口氣,忙從它腳下取出那個紙條。鑒于溫賜已經派人來催促他,他匆忙地打開,見上面寫着:
親愛的壞哥哥:
阿雲一切都好,不必挂念!不知道近日好哥哥怎麼樣?阿雲想死你們啦!不過也許今天晚上阿雲會換個方式出現在你面前哦,就當給壞哥哥留個驚喜吧。
阿雲
字迹娟秀,是阿雲的字,曾遼看着上面俏皮的話,難得地笑了笑,将紙條塞進袖子,便匆匆忘碧落宮走去。
夜晚,宴會。
觥籌交錯,絲竹管弦繞耳,下面坐着的女子或是忸怩内向,隻是低着頭,或是溫和笑容,看着便是書香門第之女。一旁還坐着溫落塵和其餘皇子,皆是垂眸,不知在思索什麼。
溫落塵默不作聲,眼前杯盞裡已被斟滿清亮的酒,他瞧着這酒水,想起那天的來信。
是他的人來的信,不過他并不敢保證,自己完全懂得了其中所意。
柳雲煙坐在溫賜一旁,看着美豔而拘謹,溫落塵挑起眼眸。
陛下近日的狀态,似乎不太好呢,否則也不會容得自己的大太子如此胡鬧。溫賜更甚是個沒腦子的,柳雲煙是得盛寵,但他以為這樣就能更加穩固自己的地位嗎?溫落塵輕飄飄擡眼向着溫賜身邊看去,果然看見了曾遼向往常一樣沉着臉,一言不發地站在溫賜身後。
方才曾遼進殿内時見柳雲煙時,眼裡閃過的那一抹微不可察的驚詫,很不幸地被溫落塵收入眼底,他低下頭,唇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樣。
溫賜坐在台上,看着下面這些神态各異的女子,笑道:“各位都是有才之人,本宮在此敬各位一杯!”說罷,便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下面的女子一臉驚詫,有些便開始交頭接耳起來,“我不會喝酒呀。”
“我也是啊……”
有幾聲說的聲音略大的,溫賜自然聽得見,他點了點頭,“諸位所言極是,本宮早已考慮到此事,既然這樣,便以茶代酒吧。”
說罷,幾個身着素色的婢女低着頭從一旁走出,端着茶壺,一個座位一個座位挨個斟茶。
溫賜看着其餘的皇子道:“諸位皇弟,本宮也是見這些女子品德兼優,也是出身大家,此此邀請你們前來,不光是為了增加我們兄弟若是能促成幾段姻緣,也算是極好的哈哈哈。”
溫賜的玩笑話大家都并未放在心上,皇室婚姻,豈是自己能解決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是異口同聲地笑了笑。
溫賜笑着,“女子以茶代酒,你我兄弟之間便不必了。”
溫落塵默聲應下,他看着一個唯唯諾諾的婢女朝着自己走過來,半跪在自己面前,正欲斟酒。
這酒有問題。
溫落塵忽然傾身,兩人便蓦然離地極近,他忽然伸出兩指,挑起了那個婢女下巴,一雙眼裡含笑,但并未說話。
婢女哪見過此等美人,也何曾受過這般待遇,當下便亂了心神,一時手忙腳亂,見酒斟在了外面,更是慌亂,她猛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忙磕頭道:“殿下贖罪!殿下贖罪!”
就這般慌亂之中,酒杯也被摔在了地上,溫落塵趁閑暇時間看了一眼曾遼,他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隻是眉頭微微皺起。
“世子殿下,這是在幹什麼?”溫賜問道。
溫落塵笑了笑,“失禮了,殿下,我近日正是在畫一幅山水畫卷。隻可惜勾勒了大概,還是隐約覺得少些什麼,今日剛剛斟酒之時,在下突然意識到,還少了一個美人。一時忘事,便擡起那姑娘的臉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