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殿下真是可憐,太祖皇帝大行,又并非現今太後親生……”
“噓!阖宮上下皆由太後掌權,處處皆眼線,不要命了?”
“對對對!我等僅是宮女,隻需遵命便可,還是莫要多言,引火上身額……”
“怎麼了……”
“撲通——”
重物跌落的細微響動突如其來,廊下的光影搖曳。門外守夜的宮女已無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知生死。
“吱呀”一聲,殿門悄然開啟,一襲黑衣蒙面之人弓身潛入,動作謹慎而迅速。
殿内紗幔輕垂,萬籁俱寂。
門扉未及合攏,黑衣人不敢耽擱,當即疾步如飛,直奔床榻,猛地掀開床幔,高舉匕首,欲圖一擊斃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黑衣人手臂陡然僵直在半空,宛如被無形之力鉗制一般,緊接着身形一晃,連痛苦的呻吟都未及發出,便“撲通”一聲踉跄倒地,徹底氣絕身亡。
待一切妥當,蕭沁瀾自門外緩緩步入,從容不迫。
床上僞裝的下屬瞬間跪地行禮,“主子,刺客已除。”
蕭沁瀾慢悠悠提起黑衣人身内的匕首,鮮血頓時流淌而出,她漫不經心,指尖慢撚着其上的猩紅。
“太後近段時日吃齋念佛,周圍可安全?”
“禀主子,慈甯宮眼線來報,太後并未撤去守衛,現下安居于禅房之中。”
“告訴衆人加倍小心,務必确保太後周全,她尚且有用。”
“是。”
屋内一時靜默,唯餘燭火“噼啪”之聲。
蕭沁瀾眉眼慵懶,端坐于貴妃榻上,攏了攏披風,把玩着那銳利的刀鋒。
“也不知此人是前朝叛逆、還是本宮那些好叔叔嬸子派來的,想要取本宮的性命,推翻明昭王朝,高坐明堂……”
宮女頭顱愈發低垂着,不敢有絲毫回應。
蕭沁瀾偏首望向那倒地的黑衣人,“罷了,此事交由錦衣衛指揮使處理便是。告訴他們,不可扔于亂葬崗,分屍碎身,本宮不喜。就……尋個山谷,墓碑便不必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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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亥正,寝殿内已經收拾妥當,蕭沁瀾沐浴洗漱完畢,端坐于貴妃榻上,晶亮純淨的杏眸微微眯起,望着窗外天穹。
身後傳來腳步聲,蕭沁瀾不曾回頭,“可已确定了?”
“是,主子。”本采見她隻身着一件中衣,滿眼心疼的為其蓋了方毛毯。
本采道:“自太祖皇帝大行到現在,足足三年,任憑那些開國功臣與朝臣如何懇求或威逼,太後皆不曾立太子。可惜,自古從未有女子稱帝的先例……”
她餘光不着痕迹望向主子,“新朝初立,即便太後有此雄心,也不能公然昭示天下,否則便會引發民衆對王朝的不滿與疑慮。”
“不必試探,你與他人不同。”
蕭沁瀾躺在軟枕上,側眸望着她,“太後近兩年于皇宮之中布局周密,收買人心,本宮明面上亦未曾顯露對權力的渴望。
“所以今日太和殿中,太後方答應朝臣請求?”
“宗室之中,與皇室零星相連的血脈不過爾爾。要從中挑選出合适的繼承人,考驗品行,學習治國策略,至少需要一兩年。兩年,足夠太後布局未來。”
“這麼說來,時機已然成熟。”
本采霍然起身,直直注視她,“主子自十歲起便建立了暗衛營,天下追随者衆多。隻要主子一聲令下,千軍萬馬隻聽主子一人吩咐!”
“現下朝内派系林立。父皇潛龍時的老臣一派、太後一派、不成器的外戚與殘存世家、公正不偏者。”蕭沁瀾垂眸深思,“想要成事,不順者,要麼殺,要麼驅逐。”
“人數衆多,一夕之間全部消亡倒是能做到。隻是,恐怕會令其餘臣子警惕,從而提心吊膽。”
燭火晃動,蕭沁瀾緩緩坐起身,黑眸中的光影閃爍搖曳,“先聲奪人,引導輿論,令敵無所依,破處壁壘,方能圖長遠,無所遁形。”
“主子的意思是先奪民心,再财其身後名。大臣有太後警惕,六位備選東宮方是重要對象。主子打算做到何種地步呢……”
蕭沁瀾摩挲着軟枕上的花紋,“本宮記得,定國公一家乃最有權勢的老臣一派。将他們全家解決,警告那些蠢蠢欲動的,這樣如何?”
本采有些于心不忍,“陸家兩位公子與主子曆經生死,或許可以稍微寬容些。”
寬容?
不留遺恨方為上策。
蕭沁瀾不置可否,僅淡然道:“你且寬心,本宮自有分寸。”
奪權之路無聊,陸承韫……
那張臉和她現代的男友倒是一模一樣,不如先養來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