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未傷人,卻将滋事最甚的幾戶人家居所搗毀一空,僅餘空殼。
更有甚者,還在屋頂戳出數個窟窿,每逢雨雪天氣,其狀實為難堪。”
“哀家亦有所耳聞。”太後忽然輕笑,“亂世方定,新朝初立,初語樓竟敢挑釁皇權,實屬膽大包天。”
見她附和,琉薇繼續說道:“最為巧合的是,那幾名被砸的百姓,平日裡惡貫滿盈,欺壓女子、侵占房産、強奪田地。若他們手握實權,恐怕會更加肆無忌憚,做出魚肉百姓、殘害無辜的殘忍行徑。
事發後,平民們再次團結起來,圍困了初語樓。
這次,樓内的管家姑娘毫不留情,堅守在初語樓四周,寸步不讓。來者無論何人,隻要靠近,便會被她毫不留情地狠狠動手揍回去,呃……傷亡嚴重。
此事迅速傳遍四方,衆人難以置信,一位女子竟能獨自抵擋種種重壓與圍攻。
直到此事被編成話本,且三樓對外開設後,才逐漸為人稱頌,聲名大噪。”
“要達到現在境界,需兼備說一不二的權威、勇往直前的打手、富可敵國的财富,以及超凡脫俗的智慧。這四者缺一不可,否則結果将大相徑庭。”
太後語氣平和,目光淡然地望着她,“你說,究竟是何人能有此等膽識與境界呢?”
沒有猶豫,琉薇搖了搖頭說:“論權勢,定國公無疑最為可能。至于其他,要麼是掌握兵權的大将,要麼是朝中聲名顯赫的一品大臣。
不過……這兩者或三者聯手,倒更符合實際情況。”
“是嗎?”太後深深凝視她一眼後,輕輕揮手,“去忙吧,今晚賢昭回宮,别忘了吩咐禦膳房備些點心送去,讓她知道哀家計挂着她。”
琉薇行禮應諾,繼而轉身,走的極慢,直至确認太後無其他吩咐,方才加快腳步離去。
……
慈甯宮内,嬷嬷細心地關上殿門,添了些碳火後,方走近鳳榻邊,笑道:“琉薇這孩子心地過于單純,與娘娘相處這麼久,竟連試探都未曾察覺。”
太後見是她,便放下手中珠串,重新執起筆,“我自然知曉。有些事,她尚不明了,旁人更無從得知。”
嬷嬷聞言輕歎一聲,上前為她研墨,“娘娘這些年真是辛苦了,費盡心思。但願公主殿下最終明了真相後,能體恤娘娘的苦心,不緻疏遠。”
太後未再多言,隻是專心緻志,在紙上緩緩寫下一個“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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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如黛,近水含煙,寒風雖凜冽,跑馬場卻非荒蕪之地,松柏長青點綴其間,寒梅傲放,香氣襲人。
馬蹄轟鳴,疾風掠過,塵煙滾滾,豪情滿懷。
枝頭梅花不堪其勢,洋洋灑灑飄揚于空,群馬奔騰,金輝生耀,競相追逐,仿佛欲踏破蒼穹。
“啊!真是暢快淋漓!”
蕭抒翻身下馬,氣喘籲籲地四面八叉,舒展惬意地躺在梅花林中,透過稀疏的枝丫仰望那片無垠的藍天,
“許久未與友人如此盡興,這三日,值了。”
蔫潤知同他一般,不顧形象地躺倒在塵土覆蓋的地面,“首日遊曆京師,次日探訪名聞遐迩的初語樓,今日與衆友策馬奔騰,恍若重回昔日無拘無束的戰場。
你聽,我的心跳依舊澎湃,恐怕許久都難以平息。”
言畢,他側首望向身旁,“沁瀾,你覺得呢?”
蕭沁瀾騎射技藝超群,盡管多年未曾練習,今日仍是首位踏入這片梅林之人。
梅花紛飛,自枝頭悠然飄落,花瓣紅豔如火,輕盈如同蝴蝶起舞,點綴在她的發梢、肩頭及裙擺之間,景緻如夢似幻。
一襲紅衣與盛開的紅梅相互映襯,美得令人心醉。
蔫潤知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單手托着下巴,側首深深注視着這幕美景。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周遭的喧嚣與風聲盡數消弭,唯餘一片甯靜與美好,天地間好似隻餘他們二人存在。
青絲如瀑,眉眼精緻如畫,肌膚勝雪,紅梅燦爛如霞。
陸承韫側頭默默看着他,再也激蕩不起半分情緒,反倒對他這份癡情感到深深無奈,卻又不好直言相告。
快了,再過一段時日。
但願這份情誼,不會因此生出裂痕。
一旁的蕭抒正滔滔不絕抒發着豪情壯志,不時手舞足蹈,如同孩童般在花海中嬉戲翻滾,還不忘招呼衆人一同加入。
兩側視線灼熱得令人不适,蕭沁瀾努力平複内心翻湧的情緒,待呼吸漸趨平穩,才開口詢問:“這裡便是終點了嗎?是太仆寺親自設計建造的嗎?”
“正是。”陸承韫撫了撫衣袖,若無其事地耐心解釋,“梅花盛開的長短難以預料,僅靠跑馬收入有限。
因此,太仆寺特意打造了一些吸引人的亮點。
此地風光旖旎,氣息清新,實屬難得。
春日夭桃、秾李、紅杏、海棠,夏日觀丹若,秋日賞九秋菊、木犀。待明年公主府落成,你便能常來此處了。”
“常來?”蕭沁瀾側頭望向他,“公主府乃皇家财富之象征,說是名勝亦不為過。到那時我若想出府,會不會多有不便?”
“我可以……”蔫潤知欲言又止。
遠處傳來蕭抒歡快自得的呼喚聲:“快來啊,這花瓣柔軟如絲,你們就不想在上面打個滾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