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命令突如其來,元栖不解地愣了一瞬,繼而直接應聲行禮,滿面愁容地退出了院子。
待他離去後,四周傳來幾縷輕微的風聲,不突兀,但足以讓人察覺。
陸承韫忍不住低頭輕笑。
這些人不愧是自己一手調教,不負他所望,十分識趣。
今日院内,僅有她們二人在啊……
據說輕功卓越之人,耳力是普通高手的數倍。
或許是知曉外界再無人偷聽,原本幽暗昏沉的屋内忽然燃起燭火,瞬間驅散了所有的低迷。
陸承韫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整理了一下衣衫幾步上前,“吱呀”一聲推開了屋門。
屋内空無一人?
剛剛燃起的炭火冷硬而漠然,沒有絲毫柔和之感。
陸承韫揚起的嘴角微微下垂,面無表情地擡步進屋,轉身關門,繞過屏風看到正在忙碌的人影時,他停在原地,垂下的嘴角再次上揚,眉眼間不自覺地流露出寵溺與溫柔。
蕭沁瀾曆經兩世,對他的心思早已了然于胸。
她端着盛好的姜湯走近,牽起他自然下垂的手引入桌旁,端起瓷碗吹散熱氣騰騰的姜湯,遞至他的唇邊。
“我的傷勢已無大礙,能自由活動,不必勞煩。”陸承韫無奈淺笑,随她動作嘗了口姜湯,旋即接過她手中的瓷碗放在桌上。
姜湯熱氣騰騰,蕭沁瀾的掌心因溫熱而泛起一抹紅暈。
陸承韫細心揉捏那白中透粉的手心,眉峰蹙起,低頭在她的手心留下一吻,然後端起瓷碗,将姜湯一飲而盡,點滴不剩。
蕭沁瀾眉眼含笑,擡起纖細的手點了點他的胸膛,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稍稍仰視着他。
“感覺好些了嗎?”
這聲音實在柔媚,陸承韫聽罷的呼吸猛地一窒,心中湧起滔天巨浪,低垂的眼眸深深凝視着她。
“這是特意為我準備的?”
“嗯。”
蕭沁瀾手掌動了動,戳了戳他那緊繃的胸點,“本來沒打算做,但剛才去看了場戲,那戲實在無聊。早已注定的結局卻翻來覆去地念叨,閑來無事,我便到了西院,指揮那些暗衛生火切菜。”
“不是你親手做的?”陸承韫的語氣低沉,卻帶着難以掩飾的笑意,“早知道我就該将它扔在一邊。剛才……”
他擡起手臂,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她的長發,“真是可惜了。”
“我親自加的水哦!”蕭沁瀾挑了挑眉,自豪道。
“噢……”陸承韫嘴角的笑意愈發濃厚,“那倒是讓我死生無憾了。”
“真識趣!”
蕭沁瀾說完躲過他的手掌,直接起身坐在他的腿上,居高臨下,轉而撫摸着他的長發,“放得下嗎?”
“早已習慣了。”陸承韫伸手環住她的腰肢,擡眸仰望着她。
“遲早會更為習慣。”
蕭沁瀾的手指緩慢下滑,覆在他的後背,“有些父母就是這樣,吃穿不愁,想要什麼隻要開口皆會在能力範圍内滿足。
但同樣,他們會把這些付出當作對兒女的恩賜,處處貶低,處處打壓,為那些看似受制、實則享盡一切的其他子女讓步,嘴裡還打着為你好的幌子,讓你既恨不起來,也愛不下去。
陸承韫,你懂嗎?”
“好,我心裡有數。”陸承韫按在自己身體上,側頭靠着她,閉上雙眼柔聲問道:“今日怎麼想着來了?”
“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話題轉的太快,蕭沁瀾順從接過,手心于他的後背上遊走。
衣料柔軟,沒有觸及明顯的疤痕。
他看上去也并無異樣,大約是修養得很好。
“聽聞今日,潤知和甯郡王亦被召入了宮内?”
“做個樣子而已,他們心裡早有決斷。”
“談了什麼?”
“隻是閑聊,臣子衆多,不會議論國事。”
“甯郡王與你談了什麼?”
聽罷此話,蕭沁瀾胸口随着笑意微微顫動,“你猜得沒錯,潤知在我兩人中間。蕭抒與我,并未交流。”
她一向都是這般直接,從不會掩飾。
陸承韫将她摟得更緊,額頭不住地蹭着她,“沁瀾,公主府建成還需時日。我的輕功不如你,無法避開耳目進入甯安宮。也不能像潤知那樣,直接去尋太後。總是這樣偷偷摸摸的,好像我是個見不得光的外室。”
話音剛落,蕭沁瀾臉上的笑意凝固,卻行若無事,“不會。你有了其他辦法。”
“……嗯。”陸承韫嘴唇蠕動,又自嘲苦笑,放任自己說出心底的沖動與欲望,“沁瀾,該招驸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