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沈時秀首先不樂意了,她拉起一張長臉,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扣在桌上,把大家吓了一跳:“這叫什麼話,自古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父母去了,把你托付給我們,我們總不能不管不問吧。”
見眼中釘被教訓,衛雲薔以手掩嘴偷偷發笑,十足的幸災樂禍。
“看來妹妹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是個特别有主見的人。我覺得這個想法沒有什麼不好。”
說話的不是别人,而是坐在旁邊的大嫂今婳。
坐在另一邊的衛雲熙小聲接了一句:“是啊,嫁人肯定要嫁個自己喜歡的。”
見女兒和兒媳公然跟自己作對,沈時秀臉上有些挂不住,隻得請丈夫救場:“老爺,你看這,這都什麼話!”
衛其道夾了一筷子花生米送進嘴裡,問她:“夫人可有看好的人家,說出來參考參考,或許你看好的碰巧是雲初喜歡的。”
衛雲初暗想,沈時秀不給自己挖坑,不落井下石就算謝天謝地了,再說了,就算她推薦的人真的不錯,她也會因為“推薦人人品有問題”而反對。
沈時秀臉上露出幾分自信:“我哥家的小侄兒就不錯,人長得實在,年紀也相當,在成都府的牢獄裡當值。”
“你說的是沈骞?”衛其道半天才想起來似的,“前幾年你讓我給安排個差事的那個?”可除了記得有這号人,有這麼個事,别的他一概沒印象啊。
沈時秀點頭:“這樣親上加親,再适合不過了!”
衛雲初不認識誰的侄兒,但她想不明白的是,沈時秀明明很讨厭自己,可為何還想促成自己跟她娘家人的親事。八成不是個傻子,也是個瘸子或者醜八怪。
接着衛雲熙說出了真相:“骞哥跟大哥同歲,比雲初妹妹大了整整五歲。娘,難道你不知道他腦子有毛病嗎?”
“不就說話有點結巴嘛。”沈時秀掀起眼皮,瞪了女兒一眼:“你以為人人都可以像你姐姐一樣,嫁一個家世好,長得儀表堂堂的郎君。”
“一分錢一分貨,想要嫁個好人家總得看自身條件。你雲初妹妹能嫁給沈骞那是她的造化。”
聽到這兒,衛其道調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正色道:“唉,你能不能别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什麼錢啊貨的,又不是買賣東西,女兒們都還小呢。”
“哪裡還小啊,都十八歲的大姑娘了,難道要混成老姑娘了才開始找婆家?你們男人整天盡忙着衙門裡的事,兒女們的婚事我不張羅誰張羅?”
衛其道被說得啞口無言。
沈時秀不服氣地瞅了衛雲熙一眼,“你姐都訂婚了,你的婚事也應該提上日程了。你要是有本事能嫁個像你姐夫那樣的男子,那真是給我這張老臉争光了。”
衛雲熙嗆了句:“姐夫是将軍,是美男子,家父又是提刑按察司副使,我可沒那麼命好嫁這樣的人家,但是也絕不會嫁給一個說話都結結巴巴的傻子。”
“怎麼說話呢?”沈時秀一臉愠怒,拿筷子敲了一下飯碗。
這時衛其道清了清嗓子,出言結束了争執:“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先吃飯吧,以後再說。”
衛雲初注意到,衛雲薔在聽到别人誇她未婚夫時,臉上總會露出得意的神色。婚嫁這場大戲才剛剛拉開帷幕,她已然是當之無愧的勝利者,沒人能比得過她。
桌上的飯菜變得索然無味,氣氛沉悶得讓人窒息,衛雲初好不容易挨到散席便匆匆離開。
佟晚跟在身後追問:“小姐,太太沒有責怪你吧,我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是嗎?”她咧嘴一笑,“我應該高興才對呀,吃個飯,順帶看清了有些人的嘴臉。”
“你是說太太,還是大小姐?”佟晚快步跟上,“她們都說了什麼,我剛聽說老爺已經回來了,有老爺在他們多少也會收斂點吧。”
佟晚哪裡知道,老爺人倒是正直和善,可這偌大的府中,他根本做不了主。
衛雲初出了前院便停下來,轉身對佟晚苦澀地笑了一下:“我終于弄明白太太為什麼沒有再來找麻煩了。”
佟晚瞪大眼睛:“為什麼?”
衛雲初笑得有些無奈:“她算盤打得不錯,想把我嫁給她的傻侄兒。”
佟晚:“未免太過分了吧。可是小姐你喜歡的人是李将軍啊!”
衛雲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