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初聽到動靜,感覺談話就要結束,此時往回走已經來不及,于是順勢退到牆轉角處。很快,李浔走出來,身後跟着送行的沈時秀和衛雲薔。
李浔身穿藍色鬥牛服,步态威儀不凡,出門還沒走多遠,他倏然駐足,頭一偏看向衛雲初藏身的方向。衛雲初被吓得不輕,急忙抽回身子,小心翼翼地貼着牆壁。
不過李浔隻是朝這個方向掃了一眼,然後轉過身來,對沈時秀和衛雲薔說道:“請夫人和小姐留步,我大清早便過來叨擾,實在過意不去。”
沈時秀說了兩句客氣的話後,李浔闊步除了庭院。
衛雲薔目送李浔離開的背影,帶着哭腔對沈時秀抱怨道:“我還以為将軍這麼早到府上為着什麼重要的事情,原來是為衛雲初那個災星。這次因為她,李将軍聲譽受到嚴重影響不說,我們衛家也跟着受牽連。我人還沒嫁過去,就傳出未婚未跟我堂妹有牽連的醜事,我臉面往哪兒擱?”
沈時秀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李将軍不顧軍務繁忙,親自跑過來澄清此事,并不是為了維護衛雲初,他也沒必要這麼做,他的用意是怕你們的婚事受到影響,這足以說明他對衛、李兩家婚事的看重。”
衛雲薔聽了這話果然很受用,立馬變得眉開眼笑,挽着沈時秀的胳膊道:“這個災星終于要離開我們家了,我希望她搬走以後再也不要回來。即便這件事有人在背後搗鬼,但是她曾經可是揚言要成為将軍夫人的人,有這種不要臉的親戚,正直如李将軍,也會讓人不放心的。”
“是啊,早上你爹出門交代,說如果這丫頭來要錢的話,讓賬房點給她,我沒有同意,最多隻能給她一半。要是她拿着錢跟着别人跑了,或是被騙了,等到她走投無路的那天,再跑到門前求情,按照你爹的性格,肯定舍不下面子,還是會收留她,這樣的話豈不是要倒貼。”
“娘這個主意不錯,再說了,她在我們家住這麼多天,總不能白吃白喝吧,給她一半就不錯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屋裡走,看上去真不失為一對感情融洽的母女。衛雲初為錢而來,萬萬沒想到碰上李浔造訪,這麼重要的事情,要不是她親耳聽到,怎麼也不會相信李浔堂堂一個将軍,做事竟然如此細膩周全。再此之前,幾乎所有人對她都是報以批評的态度,隻有李浔,是第一個設身處地,真正為自己着想的人。
她關心自己,即便是這種處于正義和情理,與私人感情無關,但還是讓衛雲初無比感動。她已經不再計較今天能不能拿到錢,是不是足額拿到,僅這一件事,就足以讓她想開很多事情。
佟晚看到衛雲初一臉高興地走過來,趕忙迎上去問道:“小姐,我看你這麼高興,是不是要到錢了,給的是銀票嗎?”
衛雲初像在神遊,根本沒聽到她的問話,自顧自地往回走。
佟晚繼續追問:“剛才我在庭院裡看到李浔将軍了,這麼早,他怎麼會在衛府呢?小姐有沒有見到他,或者知道他來是為什麼事嗎?”
衛雲初聽到“李浔将軍”幾個字時,方才回過神來,她聳了聳肩,笑道:“沒看到啊!”
“那小姐要到錢了嗎?沒有和夫人起争執?”佟晚一臉期待和認真,“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小南街找楊老闆,一手交錢一手交房,明天就可以搬過去了。”
衛雲初搖頭:“沒有拿到錢,等下午叔父回來,直接找他要。我們明天再去小南街吧,不着急。”
佟晚有些摸不着頭腦,她不知道沒要到錢,衛雲初為何還如此開心,剛才是她勸說衛雲初不要着急,不要去找沈時秀,現在反過來,自己成了被勸的那個。
主仆二人回到房間,衛雲初趴在桌子上休息。她回想起剛才的事,沈時秀和衛雲薔真夠過分的,平時視自己為眼中釘也就罷了,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想着想着,她竟然在昏昏沉沉中睡了過去。
睡夢中,李浔負手而立,背對着他站在她面前,她看不清他的臉。她聽到他冷冷地說:“我以前的确不知道你是衛雲薔的堂妹,但我所做的,其實是在保護你。”
她猶豫片刻後回道:“無論是哪種原因,都無法否認你和他們是站在同一邊的這個事實,是我要決意遠離的人之一。”
說完這句話,李浔的身影倏然在她面前消失。衛雲初醒來,透過窗戶發現太陽正略過園中的樹梢,廚房的下人手提食盒,正朝屋子這邊走來,看來午飯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