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蜀王是自己澄清,不如說是在給自己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這點同樣是李浔想要的,因此他毫不避諱地把認識衛雲初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尤其強調了自己和衛雲初在這之前互不認識。
“在我知道衛雲初是衛雲薔的堂妹之前,确實出手幫助過她,但是出于公允之心,絕無男女之間的私情。”
“因此,有違社會人倫,私人生活混亂一說實在是無稽之談。屬下不過是個武将,做事但憑良心,早将個人名聲看淡,但是如此造謠诽謗,對于一個品行端正的姑娘家,打擊卻是緻命的。”
許巍道:“殿下,李将軍說的是,像此類诽謗中傷,最大的受害者無疑是女性。這個把名節看得比命還重要的時代,失去名節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蜀王一聽,深以為然,點頭道:“是這個理!李将軍所言,同下去查訪的結果差不多,因此是最接近事實的。”
他接着說道:“看來确實有别有用心之人,這點稍後再說……本王想知道,這位衛家三小姐現在怎麼樣了?該不會想不開吧?”
李浔坐下,道:“我掌握線索之後,就去衛家說明了情況,但她顯然已經受到很大打擊,無父無母的她聽說已經搬出去單獨住了。”
“看來是為了不起的女子,希望她能盡快走出來。”蜀王感歎道。
這時,一名侍衛走進來,和蜀王交換了一下眼神,蜀王點了一下頭,侍衛會意轉身出了門。不多會兒,當侍衛再次走進來時,身後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秦慕歌。
秦慕歌一進門,見李浔和許巍都在場,明顯吃了一驚,但還是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蜀王行禮之後,又一一問好。
“殿下,你召我們幾人前來,莫不是有重要軍務,聽說川東偶有民變發生,如果要派兵,我主動請纓。”
見蜀王不作言語,秦慕歌明顯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有些心虛地看了李浔和許巍一眼,兩人神色莫測,也正在看他。
空氣頓然凝滞,屋裡的四人都各懷心思,當然,最難受的莫過于秦慕歌了,他站在原地,給人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這時,蜀王終于開口:“不是為軍務,本王想着,你們幾位都是本王手底下的得力幹将,找你們過來,想讓你們坐下來一起溝通溝通。”
蜀王說完,示意秦慕歌坐下說話,秦慕歌猶如結束了酷刑般,一屁股坐在李浔正對面的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虛,他的視線總是在李浔身上掃來掃去。
李浔一側嘴角抽動了一下,看着眼前這位人面獸心的始作俑者,殺人的心都有了。蜀王隻說派人下去查訪了,卻對真兇隻字不提,此時蜀王召秦慕歌進來,用意卻是耐人尋味。
這和宣布秦慕歌是幕後元兇的性質幾乎無異。
蜀王打量着三人,淺笑道:“大家不必緊張,你們之間一直缺少交流,今天是個機會。”接着他話鋒一轉問秦慕歌:“秦将軍覺得李将軍是個好上司嗎?會不會覺得你年齡長他許多,而他職位又在你之上,會不服氣?”
秦慕歌再次将視線落到李浔身上,此時的他有一種身份暴露的不安,眼神流露出一種強烈的敵視态度。
李浔心想,秦慕歌一定會認為是他在蜀王面前告的狀,可天知道他連名字都沒提。
這正是李浔佩服蜀王的一點,不動聲色地将涉事各方拉出來,不點名道姓,不把事情攤到明面上說,就讓各方感受到強大的壓力,從而輕松解決掉問題。
秦慕歌輕咳了一下以掩飾尴尬,随後回蜀王的話:“屬下在軍中多年,懂得能者居上的道理,倘若以年齡和人脈關系居之,豈不是亂了套了。屬下認為,殿下和陛下不拘一格重用年紀輕輕的李将軍,這正好說明他的過人之處,而他的表現也确實印證了這一點。”
“作為他的下屬,我對李将軍絕對認同,并堅決服從。”
秦慕歌表情真誠,言辭激昂,聽得蜀王和許巍動容,卻騙不了李浔。
對這種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的真小人,李浔嗤之以鼻,面上不由得笑了。要不是他查清了這個人背後的所作所為,斷然不會将這個堂而皇之的人,與那個在背地裡使陰招的人聯系到一起。
蜀王問李浔:“李将軍為何發笑?”
李浔斂起笑容,看了眼秦慕歌,道:“屬下因有這麼忠心的搭檔感到榮幸,想必我近乎完美的聲譽也少不了他的功勞。”
秦慕歌蓦然站起身,強壓怒火道:“李将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如此陰陽怪氣也不怕有失身份!”
“好一個有失身份?”李浔揚了揚眉毛,笑着道,“我不過是随口一提,倘若秦将軍問心無愧,又何必動怒?”
秦慕歌欲再辯駁,看到蜀王站起身向他走過來,趕忙閉嘴的同時,希望蜀王能為她主持公道。
蜀王來到秦慕歌的面前,并直視他的眼睛,不過幾秒鐘的功夫,這位素來底氣十足的将軍低下了頭。
隻聽蜀王娓娓道來:“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我希望将士們都能誠信相待,不要搞那些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的假把式,本王不針對誰,但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類似事件。”
蜀王說完,回頭問李浔:“李将軍你說是吧?”
李浔嘴角下壓,生怕笑得太明顯:“殿下教誨得是,我等已謹記在心!”說完,他注意到秦慕歌低垂着頭,俨然已經被氣得臉紅脖子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