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莫應缇眼睛一亮,“速速去幫我請來!”
“奴婢前些日去太醫院,聽說他老人家風濕病犯了,告假休沐了...”玉竹為難道,“主子您請他來幹嘛?他耳朵也不太好使,現今已很少出診了。”
“老人家?”莫應缇隻覺得暈頭轉向,怎麼顧時章在這一世變成了老頭子嗎?“那人可叫顧時章?”
“主子慎言!”玉竹恨不得上前捂住莫應缇的嘴,“陛下名諱可不能就這樣說出。”
“顧時章成了皇帝?”莫應缇似乎已經适應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了,她耐住性子繼續問,“那你剛剛說的顧太醫是誰?”
“顧敦顧老太醫啊...”玉竹疑惑了,主子這是怎麼了。
上一世莫應缇兩耳不聞窗外事,整個太醫院除了顧時章便隻聽說過魏令丞了...
既然顧時章的這一世的皇帝,莫應缇心想,他是否也像自己一樣知道上一世的事呢?這重生來得蹊跷,到底是誰主導的呢?
莫應缇隻覺得背後發涼,以自己現在的樣子,未經宣召根本無法見到皇上,自己在明,對方在暗,尚屬被動。又問:“陛下,是什麼模樣?”
玉竹隻覺得主子在和自己說笑:“陛下啊,當然是豐神俊上,英武神勇啊。”
“豐神俊上,英勇神武?”莫應缇細細咋摸着,試圖将這八個字按到舒景聿身上,倒也不甚違和,但上一世有關舒景聿的傳聞多是“喜弄權術”之類,想當年他曾假意逢迎,舍棄自己真正寵愛的妃子許宛凝,立護國大将軍唐興德之妹唐茗宜為皇後。
唐皇後在後宮溫良淑德,端莊得體,從不争寵奪權,沉迷權術,皇貴妃許宛凝多次僭越,她也毫無愠怒之意,這樣軟弱不善妒的皇後簡直史上少有,那時莫應缇常常為這位皇後憤憤不平,但又苦于自己的腿疾,無法為之出頭,當然她也明白,這整個後宮最該為她出頭的人從不曾保護過她,其他人又能說什麼呢。直到皇後被廢,莫應缇才看清楚,原來唐皇後一直隻是個幌子,一個舒景聿利用唐興德的幌子,自始至終他都不曾将她放在眼裡,有用就放在身邊,無用就棄之敝履。
雖然莫應缇從未試圖了解過舒景聿,但此刻她不得不仔細回想有關他的一切。
“若是拿他和舒太醫比,有什麼不同呢?”莫應缇随手拿起琉璃盤上的一片酸棗糕,放入嘴裡。
玉竹怎麼也想不到主子會問出這樣離奇的問題。她平時大大咧咧慣了,可輪到主子沒心沒肺起來,她反倒比誰都謹慎了。“主子可不興這樣比較,那可是陛下!”
莫應缇看到她這幅樣子反倒笑了:“這隻是我們主仆的悄悄話,你盡管說。”
說話間,黃芪也進來了,她笑道:“主子說什麼悄悄話呢,可别忘了我啊。”
“主子腦袋摔壞了,她竟然把舒太醫和陛下相提并論!”玉竹控訴道。
黃芪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玉竹,低下頭收拾着梅枝雕方桌上的瓶花,漫不經心道:“主子既然想知道,那你就說說呗。”
玉竹向來知道黃芪妥帖,既然她這麼說,必定沒什麼要緊,便思忖了一會道:“舒太醫身量高些,瘦削些,雖然有種不怒自威之感,但看起來寬和溫厚,反倒是陛下身材魁梧,肩寬高大,像個習武多年的練家子,雖然看着沒什麼皇上的架子,但眉宇間卻能看見陰雲籠罩,令人敬而遠之。”
黃芪點了點頭道:“舒太醫實在不像個太醫,反倒像個憂國憂民的世家貴胄,您瞧珍貴人那樣趾高氣揚,要是别的什麼低階太醫早就吓得磕頭了,可他鎮定自若,絲毫沒有半分卑躬屈膝之态。”
舒景聿看起來并不是傳聞中那樣不堪,難道重生使人轉性?
黃芪繼續說:“陛下呢,這幾日倒是天天來雪陽宮看望主子您,可他從未過問您的情況,絲毫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就好像一層紗罩着...”
這倒是和上一世顧時章的模樣很像。
莫應缇來不及多想便被玉竹又一次打斷,“不管怎麼說,我選舒太醫!”
“選什麼?”
“舒太醫那張俊俏的臉,實在讓人垂涎欲滴!”玉竹收斂了一下直冒星星的眼睛,壓低了聲音道,“我瞧見珍貴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呢!”
“你可知在郊外,有一種花靠的便是嚴厲的外表引人采摘,等到你手觸碰到它的根莖時,它便析出毒液腐蝕你的皮膚,吸吮你的血液,直到你血幹而亡,而那朵花,則會添上一片更為豔麗的血紅色的花瓣。”莫應缇刻意壓低聲音,“這種花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含棠蜜。”
“今天這是怎麼了?主子和黃芪姐姐都愛說這些讓人害怕的話。”玉竹哼了一聲,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