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話,缇貴人隻是小地方知府的嫡長女,被常年養于深閨,不知為何卻被傳頌生得一副好模樣,是太後娘娘極力促成這莫府姑娘選秀,這才入了宮來,”珠雲做為許宛凝的得力婢女,自是對宮中所有有名有姓的人的生辰八字、門楣府邸了如指掌,“不過這位缇貴人倒是聰明,在選秀那日使了心機,半遮顔面聖,自然也成了當初一同入宮秀女裡最博人眼球的一個...”
“咱們這個陛下,倒也宅心仁厚,眼看着的這女人心眼頗多,竟然也就此放過了...”許宛凝冷笑道。
“陛下眼裡隻有娘娘,那還容得下别的女人,若是沒有太後在旁邊說盡好話,恐怕這小心機根本入不了陛下的眼。”珠雲笑着恭維道。
“原來是太後搞的鬼...隻是陛下現在大不如從前了,來咱們毓秀宮的次數越發的少了。”許宛凝慵懶地閉了眼。
“陛下近日都不怎麼來後宮了,咱們安插在禦前的人說,陛下正忙于颍州戰事,無心旁的事。”珠雲開解道。
“可是唐興德那處出了什麼婁子?”
“曹将軍已有很久都沒遞過消息進宮了,咱們安插在禦前的人說陛下現在已對曹将軍有所防備了,曹将軍答應宇文将軍的事該不會反悔了吧?”
“唐興德上了我們這條船還有下來的可能嗎?那些信件、軍事布防圖,随便拿出一件就足以治他于死地了,”許宛凝挑了挑眉,又道:“再說了,以陛下那樣仁德至上的性子,唐興德是助他登上皇位的重要人物,他又豈會無端降罪于他。”
“可他現在已經與宇文将軍那邊聯系上了,若是真的細查,定會發現曹将軍有叛國之嫌的,”珠雲道,“娘娘,以曹将軍之軍功,若是現在向陛下坦白,尚未造成邊境損失,陛下定會給他生路,但若是等到叛國之罪做實那日,便絕無回頭的可能了,若是他想明白這點,半途而廢,豈不是于我們大計不利。”
“你知道人的弱點在哪嗎?”許宛凝稍擡下颌,悠然地轉動那烏黑的眸子,“在于情,若人有情,便有軟肋,有了軟肋就會仍由我們拿捏。”
“是。”珠雲妥善地跪下,“娘娘英明。”
“對于唐興德是這樣,那個舒太醫也一樣,你去好好給我查查,那個缇貴人和這太醫到底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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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雪陽宮,舒景聿和莫應缇都知道,小小的雪陽宮已然容不下他了,一旦許宛凝想要拿捏他們,直接來雪陽宮便可以抓他們個現行。
莫應缇便将黃府的存在告訴了舒景聿,又喚了黃芪來,吩咐黃芪與舒景聿一同出宮。
“什麼?”舒景聿幾乎和黃芪一同道。
莫應缇低聲安撫黃芪幾句,便轉過身對舒景聿說:“陛下,您早已習慣了有人伺候,我将我最貼心的婢女派出宮去伺候你,難道不好嗎?”
舒景聿見莫應缇喊他陛下絲毫不避開黃芪,便知道她已将上一世的事告訴給黃芪。
看來黃芪是她格外信任之人,留這人在身邊并非好事。
“莫應缇!”舒景聿眉頭緊皺,“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此番隻為了監視我。”
莫應缇勾住舒景聿的脖子,這姿勢頗有江湖兄弟的意味,舒景聿一時間竟忘了反抗,由着她将自己拐到了角落。
“我說陛下,剛剛我們不是商量得好好的,此時靜嫔還未曾出事,我們隻能明面提醒皇上、暗地裡監視毓秀宮,而這些事隻能我出面,您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做事多留個心眼,可别再像在許貴妃面前那樣直來直往了!”
“你到底什麼意思?”
“那黃府原是黃芪的住所,裡有頗多暗房,且黃芪專程去探過虛實,并無殺手在那處,有沒有可能...想殺你的人并非顧時章?”
“絕不可能!”舒景聿道,“那個刺客我認識。”
“所以...那個刺客是你的人?”莫應缇深吸一口氣,之覺得背後一陣涼意,“我是說,那刺客上一世的禦前侍衛?”
“不隻是侍衛這麼簡單。”舒景聿眼裡滿是憂慮,“是血滴子。”
莫應缇早就聽說過皇帝的血滴子,都是江湖排名靠前的殺手,他們皆因塵世間有未了之事,需依靠朝廷的力量,最直接的方法不是做官,而是當皇上的血滴子。然而莫應缇可以想見,大部分都是因為名和利,畢竟為皇上做事可比當個普普通通的江湖殺手來錢要快得多,說不定還可以謀個頗為體面的官職。
莫應缇内心深處對這樣的人嗤之以鼻,可她不敢,畢竟能當上血滴子的人并非常人,雖然她武功也不錯,但以她的功力要當上血滴子還不夠格。
“所以...他是誰?”莫應缇竟有些害怕聽到答案,卻還是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