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王伯說了,今日天氣你說得分毫不差。”施重淞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他又道:“司天監的監丞暫有空缺,明日你去。”
姜明葵眼睛一亮,卻聽見施重淞又說道:“你進司天監擔的是我的名義,所以你的身份得換一個。我對你的要求有三個,第一、你既如今算是我的幕僚,便得忠于我,朝中其他勢力,你都不能接觸;第二、凡是你占蔔到的或是司天監記錄的異常,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施重淞喝了口茶,說道:“至于第三個,水稻新種,我要見到成效。”
姜明葵點了點頭,她說道:“殿下請放心,育種絕非一夕之功,也需錢财田地支持。現下我有一疑惑沒有想通,勞煩大人替我解答了。”
“罪人姜氏這個身份已死了嗎?”她淡淡問道。
施重淞默然了一會兒,才道:“她已在昨日死了。”
姜明葵心有點堵,可是她隻能代替原主先活下去。況且她現在和黑戶沒什麼區别,身上還有傷,隻能從長計議。
她又問道:“民女愚笨,隻知柴米油鹽,敢問民女可有月俸嗎?”
施重淞可能極少遇見這麼隐晦讨錢的人,萬年不變的冷淡表情好像都出現了裂縫。
施重淞:“......一個月二十貫錢,比你在司天監的錢多,月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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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重淞派來的侍女來得很早,她一番妝點,姜明葵的五官雖未變,卻從明媚美豔變成了小家碧玉,與往日的容貌大不相同了。
姜明葵下馬車時,在暖陽下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她跟着世子府的人來到司天監,少監與那世子府的人寒暄幾句,便帶着姜明葵往司天監内走了。
那少監雖說有些傲倨,卻也沒太為難她,到了衙署,他手一指,說道:“裡面有人會教你。”
姜明葵進了衙署,年紀最大的官員向她拱手,笑得慈祥,溫聲道:“姑娘小小年紀,卻能經世子殿下引薦,真可謂是天縱奇才啊。”
他又道:“姑娘與老夫同為監丞,老夫先為姑娘介紹這一幹事宜吧。”
姜明葵側身避開了他的禮,看來小說設定的北齊,并無女子不可為官的禁令。
她看着這個和藹的老人,放軟姿态,問道:“敢問大人貴姓?小女初入司天監,煩請大人多多提攜。”
老大人不疾不徐道:“免貴姓孫,姑娘看着如老夫孫女一般大,莫要拘束。”
姜明葵跟着孫老大人學了四日,對這司天監的事務已熟悉不少。系統卻遲遲未見蹤迹,姜明葵怎麼呼喊,它都不理會。
姜明葵到司天監的第五日,正抄錄到崔琰少監的觀測結果,系統卻突然蹦了出來,大叫了一聲:“宿主!檢測到你有新任務了!兩日後,會有一場大暴雨,京郊李村百姓的房屋會被沖垮,請宿主提前預防,挽救京郊百姓。”
“宿主,若是任務完成,系統會給予獎勵;若是失敗,宿主性命堪憂。”系統的童趣聲音卻讓姜明葵打了個哆嗦。
少監記錄後幾天是烈日,這和系統告知的天氣狀況完全不一緻,京郊暴雨這事得告知施重淞,也得上報司天監。
姜明葵一路小跑到世子府,她運氣好,世子府的管家王伯還記得她,引她進了世子府。
可施重淞不在府中。
姜明葵緩了口氣,讓王伯給施重淞傳話,隻道京郊恐有水災,讓他速去司天監。
閑暇時,姜明葵也聽過底下的奴仆們議論司天監的幾位大人,這位崔琰少監剛愎自用,最不喜他人質疑。姜明葵說他觀測失誤和當衆打了他的臉沒什麼區别,施重淞不來,不會有人信她。
況且姜明葵想要讓京郊百姓遷出房屋,需要依靠施重淞的權力。
姜明葵回到司天監時,正巧碰上崔琰準備進正堂的衙署。她快步往前,叫住崔琰。
“大人,下官本不該多嘴,奈何下官師父教導民女,分内之事必當盡力。”姜明葵朝他發難,也得師出有名,隻好搬出她那位夢中的師父。
崔琰不耐煩地看了姜明葵一眼,轉身就想走。
姜明葵隻好高聲道:“大人的觀測有誤,過幾日并不是晴天。”
崔琰回過頭,面色依然冷靜自持,可姜明葵卻注意到他手緊握成拳。
崔琰冷哼一聲:“不過一小吏,也配置喙?司天監各司其職,不靠美色為官,若是人人都像你這般不遵法度,嘩衆取寵,司天監才會真的失職。”
世上難聽話多,姜明葵考博士時,做研究時,聽到的話哪句不比這話刺耳?仿佛一個美麗的女子取得成功,都靠美色行便。
她毫無波瀾,仿佛被羞辱的人不是她一樣,隻是眼神銳利地盯着崔琰,說道:“大人不過少監,也可代表司天監法度了嗎?夫子也曾教導過少監‘聞過則喜’吧。恕下官僭越,若是監正質疑,少監可會換副說辭?”
姜明葵又道:“下官不過向少監提出觀測有誤,少監一不問何處有誤,二不憂失職之過,三不思如何補救。反倒咄咄逼人,以官職威逼下官,試問少監可對得起陛下,可對得起法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