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說：“可是我甚至不敢設計他與甯王世子，也不敢廢了他。我害怕甯王府報複，害怕商行不保。”

微雨纏綿，風也料峭，小小一方天地，可以讓衛霜凝放肆哭。

三人沉默片刻，姜明葵打破沉寂。

“你接下來如何打算？”姜明葵問道。

衛霜凝苦笑，說道：“祖父雖愛我，仍覺得我為女兒身，不能光複安國公府門楣；父親走時讓我扶持兄長，護住族人；母親日日叮囑我将産業交還大哥，嫁到高門為大哥鋪路。”

“芸臻，貴妃娘娘愛你，但對你的期望依然是嫁一個好郎君，整日喝藥盼一個皇子。女子立世不易，商賈更為人不恥。我如今雖同安國公府鬧翻，但商行是我一手經營起來的，他們想搶，絕不可能。”衛霜凝聲音透着數不盡的凄苦，雙眼卻淩厲。

周芸臻無言，從她學字時，夫子便說女子的歸宿便是從一個家到另一個家，成為妻子，成為母親，方得圓滿。

姜明葵這樣能入仕的鳳毛麟角，也備受苛待，難以晉升。

北齊開國至今，除了開國女相，再無一人走到陛下跟前。

衛霜凝這樣抛頭露面經商的女子雖多，也多被人視作不入流。

立身的一切途徑都被堵住，她們還有選擇嗎？

姜明葵也蹲下去，輕聲道：“親緣不可強求，早些斷離對你來說反而有益。命中之劫已過，往後必當順風順水。你願意怎麼活，便怎麼活。”

衛霜凝未說話，隻是點頭。

·

姜明葵回司天監時，桌案上的公務還堆積着。

想不到來古代還得加班，姜明葵欲哭無淚，開始處理起來。

義赈的銀子存到了衛霜凝的錢莊，她已聯系了陽覃的錢莊，将義赈得來的銀子送往。

這樣一來，唯有耐旱新種還未開始。

系統上次給的稻種是抗病稻種，簡直是有意避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連做實驗比較的稻種都沒有，談什麼新研發？

施重淞卻派人來了。

那人喜道：“不負監丞所托，小人遍尋了降水少的地區，得了當地農戶指導，現下得了不少稻種，均帶回了。還請監丞前往之前的農田。”

姜明葵也是一喜，隻盼稻種能經得起幹旱。

她很快到了試驗田，将侍從帶回的種子仔細挑了十顆飽滿的出來，又取了當地的種子做對照組。

她同施重淞雇來的農戶一同翻土，挖出相應的土穴。

時間太緊，姜明葵連夜将種子用水浸泡，希望早日發芽。

既然要制造幹旱脅迫，京中正值盛夏，氣溫想必也是夠的，隻是要控制土壤水含量。

姜明葵既用水浸泡催芽，不出意外的話，稻種四天以後便能發芽了。

沒有營養液，水培法也用不了，姜明葵再次感歎科技的偉大。

她還記得前世做幹旱脅迫時，用的是聚乙二醇溶液模拟幹旱脅迫。【注】

現在隻能等水稻發芽後，再想其他辦法了。

姜明葵苦惱地撓了下腦袋，卻突然想到了系統。

現成的金手指，當然要用。

她在心裡狂敲系統，系統避無可避，隻好出來了。

系統問：“你又要做什麼？”

姜明葵笑容膩得能沁出蜜，活像童話故事裡，誘騙白雪公主的皇後。

“親愛的系統，你既然要我預防旱災，總該給我些幫助吧。”姜明葵說道。

系統的童音高得震耳欲聾，它說道：“是你完成任務，系統不能直接将耐旱稻種給你。”

姜明葵得逞，先提一個系統絕對不可能做到的要求，再降低一些，系統估摸能答應。

她飛快搖頭，溫和地說：“放心，我隻是要不同質量分數的聚乙二醇的水溶液和黑暗培養箱。隻是一些設備，想來系統大人是不會介意的吧。”

她雖然不知道系統是個什麼東西，但說些好聽話總是沒錯的。

“系統你看，我們合作如此之久，也算是有了感情。就當是我提前兌換獎勵，旱災結束後你不再發放獎勵了便好。你如此公正，如此神通廣大，這麼個小要求，想來不會拒絕我吧。”

系統的統生從沒見過姜明葵這般變臉如此之快的人。

明明上次她還叫自己“東西”，現在竟然直接變成了大人。

姜明葵甜得發膩的聲音還在繼續，系統隻想停機，偏偏她一刻不停。

系統終是答應了。

姜明葵笑得像奸商，恭恭敬敬地放系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