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路速度很快,很快來到一處人煙罕至的荒野。
雙方初次合作,滕寶沒有放下警惕,和項昭昭拉開了兩步遠的距離。
項昭昭像是沒發現他的動作,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牌激活,玉牌上淡紫色光芒收斂成束,指向某處。
她往那處走去,同滕寶道:“這是傳送陣,發生小混沌的地方離這裡可不近,乘風術都得幾天幾夜,隻能損耗兩座傳送陣了。”
走到紫光指向的地點後,項昭昭将手中玉牌捏碎,碎玉化作無數紫藍色流光,覆蓋了平平無奇的碎石子路。
下秒,沉悶的咔咔聲響起,相互嵌合的紫色陣紋于半空中浮現,同石子路上的紫色流光勾連,形成一座陣法。
滕寶見項昭昭走進去才擡腳跟上,他仰頭觀察繁複轉動的陣法:“真有傳送陣啊。”
“咱們同鄉創建的,”項昭昭有意讓他對守望軍産生歸屬感,多說幾句:“本來想取個好聽的名字,物換星移時空挪移什麼的,結果到最後還是傳送陣叫着最上口。”
傳送陣正在閃爍倒計時,滕寶略有些驚訝:“隻有守望軍會傳送陣?”
項昭昭問:“是不是忽然覺得加入守望軍還不虧?”
激活的陣法中空間扭曲,将她的話拉長變形,滕寶沒聽清話裡内容。
光怪陸離的星光消失後,兩人從荒野傳送到密林,腳下隐藏在草地的陣紋碎裂崩潰。
項昭昭是個合格的引路人,考慮到兩邊有信息差,她邊帶路邊介紹:“啟蒙院關于混沌之說并不多,真要說的話,混沌乃源于傳說中的神,祂們于混沌中存在,衆神之戰後混沌發生變化,一分為二,氣之輕者為清,氣之重者為濁,借此衍生出大小混沌。”
“充斥濁氣的場便是大混沌,濁氣會将人異化成魊,隻有體内真氣充足者才能抵禦這種異變,你經曆過大混沌,應該有所了解。”
啟蒙院并不會講解這部分知識,加之環境閉塞,混沌相關的信息更是稀少。
滕寶問:“小混沌呢?”
項昭昭道:“若說大混沌是降下的懲罰,充盈清氣的小混沌就是一種獎勵,清氣有助于修士鞏固修為,是修真世家和大小術院争相往前之地。”
滕寶沉吟道:“這麼說來大混沌小混沌和神有關?”
項昭昭意味不明道:“擁有系統的我們,又怎麼不算神呢?”
滕寶語氣冷靜:“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是誰。”
“你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項昭昭停在一處雜草叢生地,“到了。”
滕寶環視四周之時,項昭昭撿起一塊石頭朝草叢扔去,就見荒草遍野之景泛起漣漪。
漣漪之後傳來男子警惕地低聲問詢:“誰?”
“我,項昭昭。”項昭昭身上的黑影猶如融化的污泥褪去,顯出一副姣好樣貌。
下秒,以假亂真的草叢幻象後探出一顆腦袋,見到項昭昭後解除幻術,荒草消失,露出其後的七人。
說話那人瞥了眼滕寶,過去和項昭昭交涉。
滕寶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幾秒後,觀察其他幾名修士。
這五人氣息高于五階,雖然站姿散漫,卻都對最後方的青年呈現保護姿态。
那青年坐在泛着金色流光的結界前,正有條不紊地在結界上刻畫出陣紋,陣紋與陣紋産生的微妙變化讓結界在小範圍内震蕩不已。
滕寶意識到對方正在破譯囚天籠,不由多看了幾眼。
旁人眼中的青年,沉浸在自己世界專注破譯陣法,沉穩而值得人信任。
江彌看到的青年,一邊對着系統暴躁怒罵,一邊苦哈哈地做數學題,周身被各種字幕和數字符号籠罩——
“靠!老子真的不擅長數學啊!”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破解陣法還要搞矩陣?”
“媽的,這裡怎麼解來着?五三,快快,拆解這個結構的原理,題海戰術裡肯定出現過這個。”
“一百零八!這些王八蛋竟然加了一百零八種變化,啊啊啊,我要瘋了!”
在青年崩潰發瘋的同時,項昭昭已經同負責這次行動的男子交涉完。
她來到滕寶面前道:“我不清楚你進混沌要做什麼,也不會過問。但作為同伴,我不得不提醒兩句,大混沌裡你面對的隻有魊,但在小混沌,你還會碰上各種勢力。不要招惹他們,至少現在的你不行。”
滕寶擰了下眉:“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說話的男子還沒走遠,聽到他的話嗤笑了聲:“不知天高地厚。”
滕寶面色一沉,掃過去的目光冷厲。
項昭昭不想剛搭好的關系被破壞,又道:“進去後我們各自行動,兩日後同樣的時間,這裡會再次打開。”
囚天籠一步步被破解時,江彌的情況有些糟糕。
第二體離體時間太久了。
期間不是沒有想過尋找機會脫離滕寶,但項昭昭太過敏銳,兩人距離無法讓她在解除“消融”後成功逃離。
偏偏在這時,一号比試台抽中她的号碼。
周三察覺她的異樣問:“你臉色很難看,不舒服?”
“可能沒睡好。”江彌捏着鼻梁往比試台走去。
聽到江彌即将上台的朱銘忽然跑來,指了指外圍的方教習:“教習讓你認真打,打不進決賽就别回一院。”
江彌側目,方教習正在休息棚安置受傷學員。
朱銘又道:“小心點,針對一院的人不少,錢川剛差點被打廢。”
江彌點頭,聲音有些啞說:“恭喜你進入決賽。”
比試台上站立的紫衣少女半眯着眼,目視江彌走來。
裁判正要宣布比賽開始,紫衣少女擡手止住裁判,目光輕點江彌:“我知道你。你在一院很有名,擅長水術和木術,兩天前你施術救你夥伴時我也在場。”
江彌蹙了下眉,沒說話。
台下的朱銘搖頭:“江彌又不耐煩了。”
兩步外的周三斜斜睨了他眼。
這視線太過鮮明,朱銘正要看是誰,見是江彌的夥伴立即三兩步越過幾人湊來,熱情道:“你好我叫朱銘,和江彌關系不錯,我經常見你們和江彌一起。”
周三問他:“特訓中她經常這樣?”
“那倒沒有,”朱銘說,“江彌平時不太搭理人,但脾氣挺好,隻是她一暴躁,她的對手就會倒黴。”
周三看向擡手撥頭發的江彌,細看确實能察覺她平靜下隐藏的不耐,這讓他有些新奇。
他們的印象裡,江彌一直都很平靜,甚至淡定得有些過分,也隻會在他們鬧她時才露出無奈或無語的表情。
比賽前的緊張?
此時紫衣女孩傲然道:“我唐蜜向來公平,不屑占人便宜,我知道你情況,自然也得讓你知道我情況。我修巫,善避占。”
這是對自己實力的極度自信。
不到一階的巫修能站在這,她确實有這個資本。
友誼賽中,一階以下大都未擇道,實力比拼多是比較對五行術的掌握能力,由此看出對氣的運用和控制。
也有像唐蜜孫柏柔這種,修煉之初便有明确方向的。
江彌選的課什麼都涉及點,加之身邊還有個修巫的孫柏柔,對巫修有些了解。
避占,通過占術避災躲難。
但怎麼占,如何躲,她并不清楚。
唐蜜說完望向裁判,裁判覺得這小姑娘有點意思,倒也配合宣布:“比賽開始。”
話落唐蜜率先動了。
五行術講究五行相生相克,實勝虛,故土勝水,剛勝柔,故金勝木。
唐蜜用金術克制江彌的木術,數根金箭齊發。
江彌卻并未催發木術,半年不知疼痛的特訓讓她的肢體能跟上眼睛,在金箭到來前先一步偏頭躲開,但金箭擦過時,攜帶的淩厲風刃在她臉頰劃開一道血痕。
亂飛的頭發拍打在傷口上,帶着細微的痛。
第二撥第三撥箭矢緊随其後,江彌憑借遠超常人的速度應對,隻避不攻也未見勢落,可幾息後,身上又浮現幾道血口。
“别光躲啊,”金術隻是唐蜜交手前的試探,她朝江彌速影而來,眉眼蕩着明媚的笑,“這樣看來你的傳聞未免言過其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