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雪滿照的認知，她下意識想為這種情況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明明自己還有體溫和呼吸，系統為什麼說她死了？

不知是不是雪滿照的錯覺，自從她發現生命值清零這件事後，就一直覺得自己很冷，由身到心的冷。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雪滿照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望向了這棟建築的大門，剛剛典洪駿兄妹就是從那裡離開的，也許外面能找到更多線索。

打定主意，雪滿照不再猶豫，穿過人群向外走去，終于，她走到了那扇門前。

很華麗的一道門，拱形結構，門上刻有繁複的金色花紋，不知為何，雪滿照總覺得這花紋有些熟悉，特别像是她所了解的陣修親手畫出的法陣。

她暗自記下這個線索，伸手去推這扇門，門很沉重，被推開的一瞬間發出了“吱呀”的聲音。

而後雪滿照愣在原地。

——門外一片虛無。

同建築内人群熙熙攘攘的景象完全不同，門外是一片空白的天地，什麼也沒有，像是被一鍵清除了一樣，一眼望去無邊無際、霧氣彌漫。

荒謬！

雪滿照腦中隻剩下這兩個字，她重新合上門，覺得自己需要緩緩。

什麼情況下會變成這樣？

按照雪滿照的認知，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她出了試煉後就進入了這個空間，而某個大能建立了這個空間，卻沒建立空間之外的部分。

就像剛剛那處試煉空間一樣，但是因為典洪駿還沒來得及完全打開門就死了，所以她并不清楚試煉空間完不完整。

二是這空間根本不是真實存在的，她和典洪駿隻是進了幻境！

不管是哪種可能，情況都很嚴峻。

她被困住了。

再次轉過身，看着這些神态各異的人們，一股涼意從内心升起，直撞得雪滿照打了個冷顫。

空間是被建立或者虛假的，那麼這些人呢，他們又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自己都處于死亡狀态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可走出去的典洪駿兄妹，他們是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嗎？不然難以解釋典洪駿為什麼能若無其事地走出去，現在還消失不見了。

如果是一個正常的挑戰者，經曆試煉的九死一生後，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回到了這個被典洪姝稱作桃花源的地方，第一反應一定是不敢置信和狂喜。

因此他們很難發現什麼問題。

可雪滿照不一樣，她從沒來過桃花源，乍一來到陌生地界，自然提着警惕心，就很容易發現别人發現不了的問題。

兩種可能不定，但都需要更多佐證。

她又喚出了系統熒屏，仔細探查熒屏上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唯一一個和造成她眼下困局的罪魁禍首有直接關聯的東西。

終于，在熒屏的右下角處，她發現了一個自己曾經從沒注意到過的圖标，是一本打開了的書的模樣，點進去，熒屏右側就彈出很窄的一列表格。

表格很空，隻有兩行字。

[任務欄：]

[1.B級試煉《泳池》：逃出房間。]

雪滿照先是疑惑了片刻，思考這是什麼意思，而後恍然大悟。

她根本沒有達成試煉的通關條件！

所以說，第二種猜測是對的，她現在身處的根本就是一個幻境！

幾乎在這個念頭産生的同時，熟悉的劇痛再次席卷太陽穴，雪滿照眼前一黑，手胡亂地撐着身旁的牆壁。

腦袋是痛的，識海卻前所未有的清明，被剝奪的記憶逐漸回歸，她終于想起了那個被遺忘的名字——江岸舟。

搭在牆壁上的手掌觸感冰涼，并逐漸寒冷刺骨。

雪滿照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那個黑白色帶有泳池的房間。

緩了許久，太陽穴終于沒那麼痛了，她這才睜開眼，虛脫地靠着牆壁，此刻也顧及不上這牆到底冷不冷了。

輕輕用手抹掉眼尾處因疼痛浸出的眼淚，她終于沒忍住情緒，破天荒地歎了口氣。

熒屏上的生命和精神都已經恢複到了最初的數值。

“居然醒過來了。”熟悉的聲音自左側遙遙傳來。

雪滿照擡起頭，果不其然是江岸舟，他懶散地靠着牆，屬于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典範了，見她望過來，依然是粲然一笑，雪滿照再熟悉不過。

“……你從一開始就沒進入幻境？”她開口問，嗓子已是有些啞了。

沒辦法，一天之内經曆了三次頭要炸掉的劇痛，任誰都撐不住。

“當然不是。”江岸舟随意地說，“幻境中你們死的時候我才出來。”

而後他轉移話題：“還以為你和他一樣出不來了呢。”

雪滿照想到了什麼，轉頭去看右側的典洪駿。

果不其然，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隻餘牆上刺目的血迹。

“……他死了？”

“死了。”江岸舟輕飄飄地說，“就在你剛醒的時候，他的腦袋嘭地一聲炸開了。”

毫無疑問，典洪駿沒有走出幻境，結局和那個中年婦女一樣，怕是屍體已經落入水池中了。

“幸好你走出來了。”江岸舟自顧自地繼續說，“要是你沒走出幻境，我可要傷心死了。”

故作悲傷的語氣讓雪滿照無語地握緊了手中的“不留痕”，特想給他來上一劍。

“……真要這樣，那我拼了命也要救你出來。”江岸舟對她眨了眨眼。

雪滿照握劍的手終于沒忍住伸了出去，擋在兩人中間作拒絕狀，語氣僵硬，“如果沒記錯，我們似乎是第一次見面。”

隻要是有分寸感的人，都能聽出她的潛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