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照問心無愧,半點謊都沒撒,聽到這話自然不會驚慌,她第一個站了出來,淡定地一步步朝喪屍群走去。
她這才有機會近距離觀察這些喪屍。
它們有着和人類無異的外貌,然而眼珠渾濁、神色呆滞,面色呈青灰,而且大部分面容都不完整,坑坑窪窪的帶着一腦門幹巴的污血,像是被啃了好幾口。
這樣一想喪屍也不是很可怕,至少比當年她搗入魔修老巢時看到的那些人皮木偶強。
雪滿照站到喪屍群中央。
它們沒有躲避,更沒有撲上來,反而一個個歪着腦袋看她,渾濁眼珠凸出,讓雪滿照擔憂這些眼珠下一秒會不會啪嗒啪嗒掉下來。
三分鐘過去,國字臉開口了:“你倒真是喪屍陣營的。”
他沖身後守着的女人道:“穆迢,帶她進你那隊。”
女人輕輕掀起眼皮,露出一雙凜冽攝人的異瞳來,她穿着黑色緊身露臍上衣和牛仔短褲,随意披着酷潮外衣,波浪長發披散在肩上,漫不經心地沖雪滿照打了個wink,道:“幸會。”
雪滿照走出喪屍群,沖她颔首。
她轉過身,看曲遲和曲白一起驗證身份。
曲遲很淡定,曲白卻一直在悄悄瞥向曲遲,食指不由自主地刮着拇指指縫上的倒刺。
剛認識一天,在雪滿照短暫的觀察認知中,這是他緊張焦慮的表現。
莫非他們兩個在撒謊?
雪滿照立刻在内心推翻了這個結論。
不、不會,曲白不會對曲遲說謊,曲遲一定知道曲白的真實陣營,他敢放心讓曲白去,要麼曲白的确是喪屍陣營的,要麼他們有獨特的隐藏身份的方法。
但不管怎麼說,出于保險,她還是悄悄在兩人四周升起了保護罩。
曲白這麼傻的孩子,先前一直幫襯自己,她還是能幫就幫吧。
幾分鐘後,和雪滿照猜測的一樣,喪屍除了比剛才她走進去時躁動了些,沒有其他多餘的反應。
國字臉眼眸深深,但還是一臉微笑,扣着雙手和藹道:“既然三位都是喪屍陣營的,那再好不過啊。”
“……隻要我們齊心協力,打敗人類陣營,這場試煉就赢定了。”
三人都沒有接話,場面一時尴尬。
國字臉顯然城府很深,也很老練,被下了面子也不生氣,隻道:“那你們五個,總不是喪屍陣營的吧?”
五人閉口不言,隻顧着用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雪滿照三人。
國字臉揮了揮手:“把他們帶回去。”
國字臉口中的大本營竟然離安平基地很近,他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玩燈下黑。
大本營藏在偏僻難以進入的廢墟内部,外層守着層層疊疊的喪屍,就算基地的人發現異常,也不敢貿然探測。
穆迢本人落拓不羁,懶散地将手肘撐在雪滿照肩上。
兩人本就身高相近,甚至雪滿照更高些,這麼撐着手肘隻會更累,但她偏要伸過來,美名其約和新隊友交流感情。
“妹妹叫什麼名字?”
雪滿照扶額,活了幾百年,除了被那些老頭子們叫過小娃娃,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喊妹妹,她道:“雪滿照,另外,我比你年長。”
穆迢打着哈欠,偏還晃了晃食指,自動忽略後一句話,“好名字,有意境。”
雪滿照便不想和她糾纏了。
天色過晚,再不休息,今夜就相當于熬了個通宵,于是國字臉吩咐穆迢将五人關到破房間裡嚴加看管,雪滿照三人随便找個房間湊活着趕緊休息。
穆迢站直身體,撩了一下耳邊的發絲,困倦道:“放心吧叔。”
曲遲、曲白被她身邊另一個人帶走。
穆迢轉而推着雪滿照離開,悄聲道:“那是我叔穆世傑,平日裡你繞着他走,别搭理他。”
雪滿照不置可否。
她被推到了離關押那五個人地方很遠的偏僻角落,穆迢指了指角落裡形容凄慘的小屋,道:“你暫且在這裡歇下,等穆世傑打消了對你的懷疑,你就可以換更好的。”
那小屋真真是破敗,屋檐瓦礫破爛不堪,雪滿照試探地摸了一把牆壁,都能嘩啦啦碰下來一撮土。
她更加堅定了轉換陣營的決心。
起碼基地裡住的不是危房。
穆迢好笑地看着她,道:“别擔心,塌不了的,我們住的基本都這樣,誰讓這個世界距離喪屍病毒爆發那一天,已經幾十上百年了呢。”
她無所謂地抓住自己那一頭蓬松的長發揚了揚,借此讓自己清醒幾分,才轉過身,潇灑揮手道:“明天見。”
雪滿照站在原地好一會兒。
整個大本營每隔一段距離就挂着白熾燈,因此并不算黑暗,發電機嗡嗡地響着。
這個世界夜晚的聲音特别單調,沒有清脆逗趣的蟲鳴,反而隻有機械日夜不停的轟鳴聲,和黑暗中遊蕩的喪屍發出的嘶吼。
雪滿照躺在堅硬的床闆上,翻看系統熒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