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意醒來的時候,天還未亮。
也不知為何,明明她是那般疲倦,但卻是如何都睡不着了。
漆黑的房間猶豫一塊天然的幕布,她望着空茫處,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記憶裡宋疏意最後的那一個眼神。
“宿主睡不着嗎?”
系統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畔。
她愣了一下,聲音有些啞:“我想知道,原來的宋疏意去了哪裡?”
她并沒有回答系統的問題,隻是自顧自地發問。
“原主因為意外身亡,所以我們找到宿主你補充世界線。”
系統耐心解釋道,随後,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開心,柔聲問道:“怎麼了?宿主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我……我沒事,就是最近太累了。”
她揪着被子,低聲道。
系統不疑有她,不再說話,屋子裡重新歸于平靜。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系統曾經提到過的另一個穿書者,他也會和自己一樣,感到孤獨和害怕嗎?
被子上放着那本筆記,書頁翻開着,宋疏意試了試,發現隻能打開一部分,剩下的禁制怎麼也破除不了。
她突然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就在這個世界裡,她不是旁觀者,她的一舉一動能夠影響這個世界的走向。
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将她整個人淹沒。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發呆。
雖然系統說是因為原主意外身亡,自己才被拉入這個世界,但她回想着記憶中如此鮮活的宋疏意,有種無法控制的愧疚。
她是在扮演宋疏意,她不是宋疏意,她叫宋枝。
是一名平凡的大學生。
她看着空白的筆記,腦子裡回想起來這之前發生的事情。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夜晚,宋枝躺在寝室的床上,刷着手機。
現在是淩晨一點,舍友們都睡了,寝室裡隻有她的床帳裡亮着微光。
在此之前,她已經熬了三個通宵了,本該疲憊的大腦卻在此時格外的興奮,她索性放棄了睡眠,在某個綠色軟件裡找起小說來。
“什麼小說,還能排行第一?”
宋疏意嫌棄地看了一眼這本《師門出逃廢柴師妹》的文案,原本想看小說的興緻全都沒了,于是打開了歌單,準備聽着純音樂入眠。
而就在這時,一股不同尋常的刺痛從心髒傳來。
起先她并不以為然,以為是自己睡覺姿勢的問題,還翻了個身。
可心髒處的疼痛并沒有因為這個動作而減輕,反而愈發嚴重。
心髒像是被強行灌了興奮劑,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宋疏意開始大口喘氣,眼前一陣白光。
片刻後,她徹底沒了呼吸。
在宿舍猝死後,宋枝的意識渙散,跟着一白一黑兩道身影來到了一個大堂處。
堂中有三名左手執毛筆,右手拿着名冊的人,穿着西裝,看上去像是法官的裝束。
其中一人上前,用毛筆在那名冊上迅速寫了些什麼,然後宋枝便聽見他威嚴的聲音在大殿回蕩。
“宋枝,生平無大過,生前屢次見義勇為,下一世無病無災,一生順遂。”
她的腦袋像是被人塞了什麼東西,悶悶的,隻是下意識跟着前面人的腳步,來到了一座古樸的橋前。
橋邊排着好長好長的隊,她的意識迷迷糊糊的,跟随着人群緩慢地向前移動。
不知等了多久,她終于來到了橋口。
入口處,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支起一個攤子,上面擺着好幾碗湯水。
那湯水呈乳白色,無端地散發出一股誘人的清香。
“喝吧,忘掉前塵往事,去迎接新的人生。”
老婆婆呵呵一笑,滿是皺紋的臉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宋枝接過碗,一飲而盡。
過了橋,前面的路還是很長。
紅色的曼珠沙華開滿了整條小路,宋枝幾乎是擠着走過去的。
道路的盡頭是一面紅色的鏡子,上面放映着她匆忙的一生。
從啼哭不止的孩提到大學。
宋枝正準備順着腦海内的指引穿過鏡子,天邊突然降下一道紫色的雷電。
她倉皇避開,才避免了被劈成兩半的慘劇。
“有人喝了假的孟婆湯,快去找啊!”
“天罰來了,快跑啊!”
耳邊是尖叫和怒吼,宋枝一不留神,掉進了鏡子旁邊的血池裡,再度睜開眼時已經到了書裡。
現在重新回想一遍,她從中發現而來不少疑點。
孟婆湯為何獨獨到了她這裡出了問題,又為何獨獨在她即将投胎之時出了問題?
穿書的時間點太過巧合,若是宋枝按照系統的指引走下去,會怎麼樣?
她不知道,若是不按系統的指引走下去,又會怎麼樣?
她實在是想不出答案,竟然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亮以後,許淨秋無比興奮地跑到斜陽峰,第一句話就是告訴她雲起閣着火了,很多古籍都被燒毀了,門派内的長老忙的焦頭爛額,宋疏意暫時可以不用去了。
“我聽長老說大緻需要一個月才能修好,你可以不用去打掃了。”
許淨秋朝她擠擠眼。
“你運氣還真是好。”
上官祝餘站在許淨秋肩膀上,冷嘲熱諷道。
宋疏意看上去并沒有多麼開心,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就開始洗漱。
她這樣不在意的态度讓上官祝餘愣了愣,忙戳了戳許淨秋的肩膀,嘟囔着:“她怎麼了?”
“不知道。”
許淨秋撓撓頭。
青鸾門的生活很閑适,宋疏意每天在斜陽峰和飯堂三點一線,生活過得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