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許淨秋。
桌邊還擱着藥碗,裡面的藥還冒着熱氣。
應該是許淨秋一直守在她旁邊。
她心裡一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身體從床上抽出來,向着窗戶邊走去。
現在慢慢進入深秋了,斜陽峰沒有植物,夜晚很冷,還總是刮夜風,不關窗會着涼的。
她快步走到窗邊,手指剛觸碰到木窗時,頭突然痛了起來。
這股疼痛像是從記憶深處生發出的,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宋疏意慢慢蹲到地上,蜷縮成一團。
“師妹,你直接吃吧,再不吃就會冷了。”
“你看到了什麼?”
“你不該知道。”
最後的畫面,是江慎衍躺在床下,死不瞑目的臉。
她痛苦地抓着頭發,手背青筋暴起。
整個世界仿佛是一個巨大的,急速旋轉着的黑洞,将她的身體吸引,撕扯。
“怎麼……怎麼回事?”
月光帶着寒氣闖入房間内,照亮了烏發散落下的那張紅透了的眼睛。
宋疏意的表情陰沉的吓人,嘴裡細碎的呻吟聲最終化為低沉的抽泣。
“到底……怎麼回事?”
混亂的記憶像雪花一樣墜落,最後聚集在一起,凝成無數個堅硬的冰塊,緊貼着她炙熱的心,讓那顆不停在胸膛中跳動着的東西慢慢變冷,慢慢失去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宋疏意才眨了眨幹澀酸脹的眼睛,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月光很亮,她站在窗邊,試探性地伸出手去,卻摸到了一手的冰涼。
挂在腰間的綠色劍穗被夜風輕輕吹動,溫柔地依賴在她的腰間。
宋疏意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墜入了一泓秋水,濕漉漉的。
許淨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本該躺在床上的宋疏意則是坐在桌邊,臉色蒼白,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
見她醒來,宋疏意無力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有氣無力的笑容:“師姐你醒了?”
她愣了一會,方手腳并用地從床上爬下來,急忙走到她身邊。
“你是不是一整夜沒睡?”
聞言,宋疏意搖了搖頭,眼睛盯着地面,輕聲道:“隻是做了噩夢。”
許淨秋還是不信,但看她一副什麼都不想說的樣子,也就沒再問了。
窗戶是開着的,燦爛的陽光從外面射進來,許淨秋伸了個懶腰,順着窗戶往外望去。
這一望,便看見了朝這邊疾步而來的趙聆。
趙聆身着白衣,手持佩劍,穿的很是正式,面色嚴肅。
許淨秋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皺巴巴的,她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跑到屋子裡的銅鏡前。
銅鏡印出她亂糟糟的頭發。
“完了完了,要是讓他看見,又要說我傷師門臉面了。”
許淨秋動作很急,一邊往身上套外袍,一邊絮絮叨叨。
宋疏意被她這急忙的動作吸引了注意,疑惑道:“師姐,你這是幹什麼?”
“二師兄來找我們了,估計是為了昨日那件事。”
剛想說宋疏意也整理整理,但看到她明顯整齊的穿着,許淨秋把要到嘴邊的話全部吞了進去。
腳步聲慢慢從門外傳來,許淨秋還差頭發沒有梳,宋疏意的房間有沒有門。
該死啊。
許淨秋暗罵一聲,急忙把宋疏意拉到門口:“他進來幫我擋一下。”
話音剛落,許淨秋便聽見熟悉的嘲諷的聲音。
“我就知道,三師妹肯定又睡到日上三竿了。”
話裡全是陰陽怪氣,是趙聆無疑了。
雖是這麼說,他卻停在了門外,很是不耐煩地看了擋在門前宋疏意一眼。
“你讓她快點。”
許淨秋總算是弄好了衣服和頭發,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房間。
“二師兄,找我們何事啊?”
她笑眯眯地看着趙聆。
趙聆抱着劍,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大師兄讓我喚你們去青城峰,商議四師姐的事情。”
宋疏意原來一直在盯着地面發呆,聽見大師兄這三個字,突然擡起頭,看了趙聆一眼。
那眼神,怪怪的。
趙聆覺得莫名其妙,繼續道:“快點去,這事很重要,關系到後面論道大會的進行。”
看着宋疏意一副呆呆的樣子,許淨秋觀察着趙聆的臉色,生怕他倆又吵起來,于是一把拉過她,就往外沖。
“謝謝師兄了,我們這就去!”
*
青城峰·會客廳
大廳内坐着很多人,不僅有青鸾門久不出關的長老,還有别的門派過來觀賽的長老。
風清長老是青鸾門内除了袁谙,輩分最高的長老,此時正坐在主位,看着緩緩走進來的宋疏意和許淨秋。
王一筆坐在一旁,冷哼一聲:“袁掌門的弟子就是傲慢,竟然讓我們這些長輩一頓好等。”
說完,也不看站在一旁的許淨秋和宋疏意,倒是意味深長地看向風清長老。
飛花門講究禮數,教出的弟子都是懂禮知禮的弟子,偏出了一個王一筆,這人年輕的時候就張揚的很,因為一直赢不過袁谙,所以連帶着看青鸾門所有人都不順眼。
風清長老呵呵一笑,也不接他的話茬,隻是讓她們倆坐下。
會議還沒開始,大廳内的氣氛就有些緊張。
這次魔氣事件的主人公姜序坐在位子上,揣揣不安。
“沒事的,師姐,不用太緊張。”
坐在她旁邊的林積思傳音給她。
她還是害怕,手腳不住地發抖。
那邊,風清長老和王一筆大戰幾百回合,最終以平局作罷。
這時,坐在風清長老旁邊的江慎衍才開始說話。
“這次再度請諸位前來,是為了給此此魔氣事件做一個了結。”
“這次魔氣事件的罪魁禍首便是這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