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似乎與身體完全剝離,身體晃動的那一瞬間,意識沉入了深海,随着水波一起将她卷入海底。
再醒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厚厚的稻草堆上,身上還蓋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被子裡面暖呼呼的,要不是周圍還是牢房,她大概會以為剛才的痛苦都是一場夢。
她正納悶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裡,便聽見牢房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用擔心,這裡有我,小師妹現在情況還不錯。”
聽到這道聲音的那一瞬間,宋疏意如墜冰窟,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那太好了,還是大師兄你對小師妹好。”
是許淨秋的聲音。
“那又怎樣,我還是想去看看小師妹。”
上官祝餘嚷嚷着。
“探望的時間有限,我随你們一同進去。”
三師姐!五師姐!是她們來了!
宋疏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想下床呼喊他們,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
“嗚嗚嗚。”
她手忙腳亂地跑到牢門邊,雙手扒着牢門的鐵杆,焦急地望着遠處的許淨秋。
許淨秋很快便發現了她。
怎麼回事?
許淨秋皺了皺眉,快步跑到牢房前,攥住了她伸出鐵窗的手。
很涼。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宋疏意想把自己所有的遭遇全都說出來,但是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江慎衍氣定神閑地站在她們身後,溫柔地笑着,但眼神卻直勾勾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那是十分明顯的警告。
宋疏意和江慎衍之間的氣氛似乎很不對勁。
上官祝餘原本時不時偷瞄宋疏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江慎衍。
許淨秋拍拍宋疏意的手,随即轉過身,眼神犀利。
“這是怎麼回事?大師兄?”
她說話的語氣有種殺氣,大有江慎衍要是不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她就會立即拔劍的意思。
江慎衍輕笑一聲,繞過她,擋在了宋疏意面前,不讓她看見自己手裡的動作,解釋道:“水牢裡還關着一些其他的魔物,小師妹可能是受了影響。”
“放心,有我在這邊看着,沒事的。”
他說話的語氣是那麼自然,那麼溫和,但背過身去的右手卻聚起了一團微光,狠狠打中了宋疏意的眉心。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讓她的身體一僵,随後,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
宋疏意慢慢吞吞地從江慎衍身後挪出來,對着上官祝餘比了個手勢,還笑了笑,意思是自己沒事,她們不用擔心。
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看起來怪怪的。
“可是我看她這個樣子不像是沒問題啊……”
上官祝餘還想說話,就感覺自己的右胳膊被重重地掐了一下,她有些生氣地轉頭去看許淨秋,卻發現她朝着自己使了個眼色。
她立即明白了,于是改口道:“小師妹看起來很困,我們下次再來看她吧。”
江慎衍當然很樂意聽到這句話,當即就提出要親自送她們出去。
二人也不推脫,就那麼跟着他往出口處走去。
别走……
你們别走……
宋疏意緊緊抓着欄杆,滿眼不甘地望向三人離去的方向。
眉心處的酥麻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如噩夢一般的撕裂劇痛。
她疼地蜷縮成一團,靠着面前的鐵杆滑到了地上。
可盡管是這樣,她還是望着那兩道身影離去的方向,祈求着她們能回頭看自己一眼。
哪怕就是一眼都好,隻要她們轉頭,一定就能發現宋疏意的不對勁。
可是沒有。
“别看了,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耳邊傳來江慎衍的聲音,她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身體,顫抖着擡頭望去。
他站在拐角處,背對着光,面目模糊不清,語氣溫和親昵,但卻令她不寒而栗。
*
斜陽峰
已經是夕陽時分,上官祝餘卻換了一身黑衣,站在門前等待着。
不久後,同樣穿着一身黑衣的許淨秋也走了出來。
她從口袋裡拿出兩枚丹藥,分給上官祝餘一顆,自己也吞下一顆。
做完這一切,二人同時施了一個咒法,便統統消失在了原地。
*
水牢
宋疏意泡在冰冷的池水裡,半睜着眼睛,望向四周高高的圍牆。
“系統,你還活着麼?”
她的聲音很嘶啞,像是冷風吹過破舊的木箱發出的聲音,帶着腐朽的氣息。
“宿主……”
“還活着就好,還能陪我說說話。”
她輕輕扯起半邊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藥水的濃度在不斷地增加,痛意滲透過皮膚,鑽進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這裡是一片海,那她就是海面被遺棄的舊船,孤零零地漂浮在海面上,永無盡頭地流浪,直到抵達最後的結局。
過度的寂靜像是最難熬的酷刑。
她昂着頭,感受着藥水順着皮膚流入衣服的軌迹,突然想起來他染上绯紅的臉。
一雙白皙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她擡頭望去,和他的視線一觸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