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最不喜歡吃肥肉的人被迫塞下了一口肥的流油的豬肉,許淨秋竭力控制着自己,才勉強沒有出手敲暈言遺思。
“師姐師姐,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師姐?”
言遺思現在的樣子實在太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還是那種許淨秋最為害怕,最不會處理的小孩。
她實在沒眼看,一股腦把上官祝餘和言遺思往外推。
“不是,你幫幫我,你看看他能不能複原啊?”
上官祝餘掙紮着喊道。
“我不知道,我沒時間,快出去!”
許淨秋使勁閉着眼睛,不停地把兩人往外推。
“你忙什麼啊,我看你挺有時間的啊。”
這句話就像突然被投入深水中的小石子,一下驚破了搖搖欲墜,勉強維持的平靜。
上官祝餘的表情僵了僵,慌亂地垂下眼睛。
而在她說完話後,許淨秋的神情很快黯淡了一下,随後她的眼神飄向擺放着瓶瓶罐罐的木頭架子。
上面是她這三年來所收集到的所有和破壞經脈有關的毒素。
這是……關于她的。
上官祝餘欲蓋彌彰地揉了揉眼睛,把剛剛快要湧出來的酸意揉了進去。
“哎呀,不幫就不幫嘛,我自己想辦法。”
她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拉着神色懵懂的言遺思,主動退出了房間。
許淨秋則是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最後垂下眼睫,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三年了,還是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小師妹,你還好麼?
望着眼神單純,行為十分幼稚的言遺思,上官祝餘歎了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随後,開滿杏花的樹杈突然又動了動,純白色的杏花飄落的瞬間,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從樹上掉了下來,正正好好砸在上官祝餘的懷裡。
“主人主人主人!”
小女孩撲騰着手腳,大叫着。
上官祝餘忍着被砸的劇痛,把她從自己懷裡揪了出來。
“别喊了。”
她揉着疼痛的胳膊,有氣無力道。
而一旁的言遺思看見小女孩還抱着上官祝餘的手臂,哼了一聲,也湊了上來。
“放開我師姐,師姐是我的!”
他一邊伸出手去扒拉小女孩,一邊趁機抱住上官祝餘的另一隻手臂。
一副小狗巡視自家地盤的樣子。
“你走開!主人是我的!”
小女孩尖叫着,手腳并用去抵抗他的拉扯。
一時間,三人之間陷入了混亂。
上官祝餘被夾在中間,簡直是苦不堪言。
“停!”
她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吵鬧,硬是推開了快要打起來的兩人。
“你,給我老實點。”
她揪起言遺思的衣襟,把他往自己右手邊一拉。
他的眼睛無神地耷拉着,那雙總是帶着捉摸不透笑意的眼睛裡閃着委屈的光芒。
“師姐……”
上官祝餘轉過頭去,把小女孩從自己的身上扒拉下來,放到自己的左邊。
“站好,不許亂叫。”
她警告道。
至此,四周才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小女孩輕輕地拉了拉上官祝餘的裙擺,眨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着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上官祝餘一看那雙眼睛就心軟了,蹲下身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很柔和:“怎麼了?”
言遺思則氣鼓鼓地站在一邊,瞪着小女孩。
小女孩無視他氣的快要噴火的眼神,輕輕湊到上官祝餘耳邊,說了些什麼。
她瞪大了眼睛。
叮當——
叮當——
是鈴铛随着走動的動作響起的聲音。
她的心跳很快,快到她以為下一刻就會從肚子裡跳出來。
杏花紛紛灑灑,一片又一片短暫地遮住陽光,在她鮮豔的紅衣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嘩啦——
風吹起地上的花瓣,吹起上官祝餘系在腦後的紅色發帶。
鮮豔的那一點紅,夾雜在漫天的白中,像是那人眼角的那顆紅痣。
是什麼東西踩過花瓣和泥土的聲音。
上官祝餘猛地回頭看去。
四處飛舞的花瓣,變化的光斑,都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所阻擋。
那人身着一身藍衣,烏黑的發絲被微風輕輕吹起,頭發上綁着很多細小的藍白發帶,像是花叢中四處飛舞的各色蝴蝶。
她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總是呆呆的,亮亮的眼睛好像多了些另外的東西,眉眼間的青澀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忽視的鋒利。
她的眼神很淡然,但又帶着一些明顯的柔和。
“五師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