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她好像要走了,于是向前幾步,牢牢抓住了她的袖子。
“阿……阿晚……”他從喉嚨中擠出這個名字,卻在說出來的時候卡了殼。
阿晚勉強勾起一抹笑來,點了點頭。
“二位恩人,可否請你們幫一個忙。”阿晚望向江槐,柔聲問道。
“你還有什麼可以用來換的東西嗎?”江槐朝她眨眨眼。
阿晚疲憊地閉了閉眼睛,朝他行了一禮:“隻是想要二人成為我們兩人的見證人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見證人?”這回出聲的是袁谙,“什麼見證人?”他一臉詫異。
彼時阿晚和謝觀雨皆身着一身紅衣,烏發随着微風飄舞,碰巧的是,兩人的頭發正好纏在了一起。
望着袁谙臉上的迷茫,江槐賊心又起,湊到他身邊,撞了撞他的肩膀,揶揄道:“就是像你和夏師姐那樣的。”
“胡說什麼!”袁谙萬年不變的臉上終于出現了别的表情,耳朵也紅了一大片。
“幫忙嗎?”江槐輕聲問他。
袁谙白他一眼,冷笑一聲:“這還用問嗎?”
他總是這樣,江槐無奈地攤攤手,歎了一口氣。
“就當我們發善心做好事了。”
是她最喜歡的春日,在她最喜歡的桃樹下,她和最喜歡的人相對而立。
暖暖的清風吹動淡粉色的花瓣,在二人之間下了一場帶着香風的花雨。
江槐和袁谙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裡淡淡的憐憫。
江槐高聲喊了一句:“一拜天地。”
阿晚喉間湧出淡淡的血腥味,但還是強撐着轉身,和謝觀雨一同彎腰,對着桃樹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二人轉身,對着江槐以及袁谙拜了一拜。
“夫妻對拜!”
江淮興奮壞了,一邊喊一邊拉着袁谙的袖子。
“你幹嘛?”袁谙一臉不耐煩道。
“你說要是你和夏師姐成親的時候,要不讓我來當高堂,你們兩個對着我拜一拜?”江槐不安分地戳戳他的手臂,小聲笑道。
高堂便是父母雙親的意思,江槐這是在占他便宜。
袁谙翻了個白眼,咬牙道:“我雙親俱在,休要胡言。”
而那兩個身穿紅衣的人相對而拜,一個紅衣似血,還帶着從地獄爬出來時的煞氣,另一個面色慘白,搖搖欲墜,似乎不久于人世。
果然,江槐剛喊完送入洞房,阿晚便再也支撐不住,噴出一大口血來。
謝觀雨親眼看着她身上的生命力迅速消亡,卻無能無力,場面突然混亂起來,前一刻還滿心甜蜜的他,就那樣失去了他的新娘。
謝觀雨無措地抓着懷中慢慢失去溫度的女子,痛苦地嘶吼着。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她為什麼會死啊,我好不容易回來見她的。”他嗚咽着,幾乎是語無倫次。
袁谙轉動手中珠子,紅光閃動,謝觀雨的神情停留在了最後的錯愕。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江槐帶着笑的臉龐。
“醒了?”
他冷笑:“你們想做什麼?”
“做個交易。”
江槐伸出左手,一顆紅色的珠子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發着淡淡的微光。
“我可以幫你救回阿晚,但是前提是你将這顆珠子埋在城主府正中心,并且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十年後我自然會将阿晚給你送回來。”
“我憑什麼相信你?”
謝觀雨斜眼看着他,冷笑道。
“或者我換個說法,”江槐原本帶着笑意的眼神突然變化,“你有的選嗎?”
記憶在這裡終止,謝觀雨錯愕地擡起頭,卻發現自己被一支金钗抵住了喉嚨。
是宋疏意。
可他現在已經無暇顧及宋疏意是不是恢複了神智。
剛才出現在他腦袋裡的記憶是怎麼回事?他何時和那兩人有過約定?他明明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死了,整個玉門村幾乎沒有任何生機。
或者,他到底是誰?
紛雜的記憶仿佛雪花的碎片,将他淹沒,一段不甚清晰的記憶中,一道紫色的身影緩緩朝他走來。
“你想複活她嗎?我可以幫你。”
他記不清楚那人的臉,隻知道那人取走了那顆紅珠子,替他逆轉了十殺陣,教他謀劃了這一切。
可是現在多出來的這段記憶究竟是怎麼回事?
謝觀雨渾身顫抖着,唯一僅存的理智催促着他離開這裡,找到記憶中葬阿晚的地方。
金钗劃過脖子,血色從雪白的脖頸中透出,可他卻像渾身凍僵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疏意果斷丢下金钗,朝門的方向狂奔而去。
恰在此時,門被一股外力打開了,她一時沒控制好力度,就那樣往前撲了一下。
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她,她撞進一雙含情的桃花目中。
江慎衍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接住了她。
“你……”
見江慎衍一副呆呆的樣子,宋疏意暗罵一聲,一把牽過他的手,就那樣拉着他往外跑。
還沒跑出院子,遠處便傳來一聲巨響。
一道白色的身影急速朝這邊而來。
恰在這時,屋内的謝觀雨沖了出來。
一白一紅兩人正好面對面。
“姜凜。”
謝觀雨怨毒地盯着這個白衣男子,咬着牙說出了他的名字。
姜凜?
宋疏意猛地擡頭。
“我的哥哥,叫做姜凜。”
姜序寄來的書信中,提到過這個名字。
“我的哥哥便是在玉門村失蹤的,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幫我找找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