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姜凜,不僅是姜序的哥哥,也是她在記憶中看到的謝觀池的友人。
難怪她覺得當時聽到耳熟。
姜凜右手輕揮,原本的容貌褪去,一張布滿紅痕的臉就那樣露了出來。
“怎麼樣,這東西你很熟悉吧。”
謝觀雨的眼神在看見姜凜臉上的東西時變得愉悅起來。
“詛咒,你竟然中了詛咒。真是老天開眼。”
姜凜聽了這話,絲毫沒有生氣,隻是用那雙陰沉的眼神掃視了一遍在場的所有人,古怪地說了一句時間到了。
話音剛落,漆黑的夜空突然洩出些許光亮來,起先隻是一點點,後來越來越亮,仿佛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撕裂了。
一道白光自裂縫處飛快朝院中而來,江慎衍剛走出院落的範圍,想去拉宋疏意,就被結界彈開了。
玉門村的幻境本來就會削弱修為,這道結界以這兩人目前所剩的修為,根本破不開。
宋疏意隐隐有些不詳的預感,轉身望向姜凜。
“趙月靈在哪?”
她厲聲道。
姜凜此刻已然癫狂,拽着謝觀雨的領子就是一拳,一邊打一邊大笑。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變成現在這副半人半鬼的樣子!都是你!”
“去死吧!”
“小師妹!”身後傳來江慎衍的喊聲,她回頭,思考了一會兒,沉聲道:“你先去找趙月靈,我留在這邊。”
“不行。”江慎衍拔出無悔劍,欲破開結界,而就在這裡,身體裡傳來一股緻命的滞澀感,這股滞澀感直接讓無悔劍落回了劍鞘。
他毒發了。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他克制着心口湧出的陣陣惡念,強迫自己移開視線,道:“留你一人在這我不放心。”
毒發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江慎衍咬破舌尖,強制讓自己保持清醒,握劍的手,青筋暴起,十分吓人。
“我可以應付,倒是她……”宋疏意說着說着,就要和他解釋緣由,就像以往多次他們湊在一起斷案那樣……
但她吞下了快到嘴邊的話。
“重大局吧,師兄,我沒那麼脆弱。”
輕飄飄的重大局三個字像是從山頭滾落的巨石,重重地砸到他心尖上。
冰冷的沉默橫在兩人之間,像一把無形的利刃。
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護好自己。”
離開前,他道。
聽見這話,宋疏意睫毛顫了顫,随即轉身,把手放在了腰間的斷劍上,緊緊地盯着天空處的那道裂縫。
院子裡僅剩的燈火突然熄滅,世界陷入黑暗,而就在這時,強烈的光芒從那道縫中洩出,一個身穿白衣的熟悉身影從那道裂縫中跳了出來。
他眼神溫柔,彎着眼睛朝宋疏意招了招手。
“好久不見,小師妹。”
*
江慎衍在後院的迷陣中找到了趙月靈。
她悠閑得很,毫無在迷陣中被困的焦急,反而閑庭信步地圍着院子中央那顆桃樹散步,右手還拿着一顆紅色的珠子。
江慎衍的腳步在看見這顆紅色的珠子時立馬停了下來。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他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趙月靈疑惑地擡頭,見他隻是面色有些蒼白,其餘都沒有什麼異樣。
“從這棵樹底下挖到的。”
她聳聳肩。
“出去吧,她還在等我們。”
“等等,”趙月靈把玩紅色珠子的手一頓,“你不問問我在這裡面經曆了什麼嗎?”
江慎衍淡淡地看她一眼,沒說話。
好吧,看他這樣子,大概宋疏意那邊十萬火急吧。
“我不僅在這找到了這顆紅色珠子,還找到觀雨的骨灰。”
她指着後院迷陣中央的桃樹道。
而就在這一刻,黑暗的天空突然泛起白色,整個世界突然開始倒轉,源源不斷的生機從地面鑽出,又成群結隊地彙集到阿晚房間所在的方向。
趙月靈還想說些什麼,就見江慎衍面色大變,同時強勁的劍光從他随身攜帶的那把劍上溢出,頃刻間便破了迷陣。
桃花樹被劍氣波及,樹身上多了好幾道劍痕,粉色的桃花紛紛墜落,美麗又詭異。
江慎衍往她身上貼了什麼,她眼前一晃,在回神時,已經出現在了院子外,而江慎衍抱着劍,冷的像千年寒潭裡的冰。
趙月靈識趣地往旁邊站了站。
*
宋疏意望着面帶微笑的林積思,突然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他緩緩降落到地面,朝她走來。
“原來是你啊。”
宋疏意無懼地反看回去,嘲諷道。
“許久不見,看起來小師妹現在的實力精進了不少,應該不會像當年一樣,困在水牢中無法自救了吧。”
林積思來到她面前,站定,邊說邊指了指她的眉心,一副關切的神态。、
宋疏意冷笑一聲:“想知道答案?自己來試試啊。”
林積思低笑幾聲,袖口翻飛,一道金色的光芒飛往姜凜所在的方向。
原本的勢均力敵的局勢瞬間倒轉。謝觀雨被打的節節敗退。
林積思悠閑地觀賞着二人之間的厮殺,眼神麻木而冷靜。
這樣的眼神,她隻在謝觀池一人身上看到過。
那記憶幻境中,仙門衆人被困在十殺陣中時,謝觀池仿佛那置身于人世之外的神明,站在雲霧缭繞的高台上,俯視着衆生。所有人在他眼裡,不過都是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魚肉,微不足道的蝼蟻,管他什麼仁義道德,禮儀教義,他想殺就殺,想屠就屠。
傲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