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進來的話,隻能是…
舌尖殘餘的甜味突然變得鮮明。
桑娩緩緩轉頭,看向躺在毛毯上的祈桉。
他似乎睡得很沉,淩亂的碎發落在一側,露出他鋒利的眉眼。
連睡夢中都帶着鋒芒。
實在難以想象,這樣一個人會在深夜悄然起身。
小心翼翼地為她添水。
腦海中突然浮現的畫面叫她咬住唇瓣壓抑着那呼之欲出的笑聲,完全沒有意識到環繞在她周遭的水汽。
祈桉透過水汽,默不作聲的觀察着她動作。
見她隐忍笑意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又被迅速壓下。
桑娩的手忽地上擡,落在她頸間的項鍊上。
祈桉從水汽的視角看的更加真切些,她從項鍊中拿出一瓶不知名的粉色液體,起身。
緩緩靠近他。
祈桉冷眼看着,心中的溫情蕩然無存。
果然,她也是一樣。
和那些研究員沒什麼分别。
戾氣不斷地沖擊着他的思緒,這一瞬,他似乎又被重新拉回了那個叫他極度厭惡、惡心的實驗台上。
他被遏制住四肢、異能,任人宰割。
血液、異能從體内不斷流逝的痛苦,再一次席卷至祈桉的全身。
藏在祈桉衣服下的手臂瞬間,暴起青筋。
環繞在桑娩周身的水汽,也随着祈桉的意志轉化為尖銳的利刃,對準她毫無防備的後頸。
狡詐陰險的研究員,什麼我們!
不過是叫他放松警惕的糖衣炮彈!她在悄無聲息地用懷柔策略麻痹他的神經!這樣高明的手段不可能隻是個助手!
祈桉冷靜地從他們初遇開始分析。
心中火氣也随着回憶越燒越旺。
無數條陰謀論在祈桉的腦内滑過,他最終冷眼看着她的舉動。
隻要、隻要她敢動手,他絕對不會心軟。
他會殺了她。
飲血啖肉,以此來解心頭之恨。
絕對!!
桑娩對此全然不知,她彎腰将手中粉色的半透明液體放在祈桉的手側。
祈桉屏氣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動作,但她就這麼在他的注視下緩緩退到了原處。
接着,桑娩又從項鍊中,拿出了隻剩半瓶的藍色液體。
她自然的低頭叼住,小口地啜飲着。
“你在喝什麼?”
陰冷、冷漠的聲音在溶洞内響起。
叫桑娩擡眼,她将口中粘稠的液體咽下“這個嗎?”
她晃了晃見底的玻璃管,管内殘餘的藍色粘液在管壁拉出細長的絲線“營養液,你那裡也有。”
說着她揚起下颌,指向他的手邊。
祈桉垂眼,落下的睫毛遮住了他此時的神情。
“營養液?”他撿起手旁的試管。
内裡的液體,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緊接着,祈桉手腕一揚,将它直接抛起。
被高高揚起的營養液,叫桑娩來不及思考,她急忙撲上前,杏眼中帶着焦急與微怒。
伸出的手指,隻來得及碰到它的邊緣。
便與它相錯。
桑娩那素來柔和的眉眼上揚,帶着幾分氣惱“祈桉!你在幹什麼!”
“食物很珍貴的!你不想吃也不能浪費!”她的眼周,因沖湧而上的火氣,泛着紅暈。
一看就是真的被氣狠了。
祈桉撐着下巴,上下掃過桑娩的因憤怒變的生動的臉“我怎麼了?”
他懶懶散散地開口,不以為意道。
桑娩低頭“你把它……”
在看清的瞬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活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本以為碎裂的營養液,此時正安然無恙地浮在空中。
被透明的水汽穩穩托着。
桑娩的臉像是色彩缤紛的調色盤,一變再變。
叫祈桉忍不住想要發笑。
他也确确實實那樣做了。
祈桉右手攥拳,抵在唇邊低低笑着。
桑娩瞪了祈桉一眼,怒不敢言地彎腰從水汽上拿過營養液。
想要離開的手,卻突然被拉住。
桑娩疑惑地低下頭,
隻見,那縷水汽正輕輕地圈卷着她的指根,不斷地在她掌心蠕動着。
恨不得将每一寸身子都蹭過桑娩的指肉。
沾染上她的氣息。
祈桉見狀,直接收起了笑容。
他斜眼掃向那一縷不争氣的水汽,眼中帶着明晃晃的威脅。
可那縷水汽依舊我行我素地纏繞在桑娩溫軟的手指上,與她親昵。
完全無視祈桉。
“啧。”
祈桉的耐心直接告罄,他曲起指尖,隔空彈向水汽。
瞬間,被藍芒擊中的水汽,化作霧氣消散在桑娩的手中。
隻留下絲絲縷縷的涼意。
桑娩下意識的彎起手指,卻隻摸到薄薄一層水霧。
仿佛剛剛那一切,隻是她的錯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