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祠堂和婚嫁又怎麼扯上的聯系呢?鹿可不解。
她又回想起在祠堂大堂内看到的靈位牌,心中的疑惑更甚。小山村也不像是個龐大的村落,但供奉的靈位牌上的姓氏卻并不一緻,一眼望去就有十幾二十個不帶重樣的,而她們的名字,也都更像是女子…
比如:燕玉、楊靈、李冰夏、羅虹、謝若南…等等…
古來女子之靈位,是可以入祠堂的嗎?
更何況是這麼多姓氏不一的女子?而且好像很少見男子的靈位牌…
這也僅僅隻是一個疑惑點罷了。
再多的事情,還是得等明天白天在村裡好好探索一番才知了。
伴随着屋裡嫁衣女子不斷的動靜聲以及她哀怨的清唱聲,鹿可和秦筝總算是熬過了夜晚,來到了清晨。
在第一縷晨光在山頭上升起,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上的油紙灑落進屋裡,嫁衣女子的身影在陽光之下,如同煙霧一般逐漸的消散,徒留下一根紅色的絲帶懸挂在屋子中間的橫梁之上。
底下是兩根已經燃盡的蠟燭。
融化的燭油順着蠟燭滴落,又在燈盞内凝固成塊,留下各種滴濺的痕迹。
昨天晚上進門後就自動關閉的房門此刻也突兀的敞開,細碎的陽光灑進屋内,驅散了一室的陰冷,溫暖又明媚。
宛若甯靜和諧又平淡的鄉村時光。
遙遠的祠堂外面似乎傳來了陣陣嬉笑怒罵的談笑聲,随着風飄散進來,卻又模糊聽不真切。
在感覺到女子的消失之後,鹿可在一片祥和溫暖的氛圍裡睜開了眼睛,秦筝也随之收回了手掌,撐起身子,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眉眼間還藏着幾分倦意。
鹿可也是,晚上并沒有睡個好覺,精神有些困頓和疲憊。哈欠過後沁着水的眼睛下面,有兩道青黑的痕迹,在瓷白的接近透明的肌膚上,分外惹眼。
而她們睜眼之後,看到的同樣都是敞開着的大門,門外陽光正好,連雜草看上去都是漲勢極好。
明媚的陽光照進屋裡,原本陰森恐怖的房間,好似隻是年久失修,恢複了古樸破舊的模樣。唯一特别的,可能也就是那根紅絲帶了,隻是此刻的絲帶經曆了歲月的摧殘,變得暗淡、破舊、無光。
不免讓人震驚。
但也沒有震驚多久,兩人起身去往院中。昨晚緊緊關閉的房門此刻大剌剌地敞開着,無論誰經過都能一眼看清裡面的情景。
鹿可特意繞到門後面看了一眼,原本貼了紙張的地方,現在空無一物。
走到院中,雜草茂盛而青翠,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但也做實了長久未曾打理的事實。
祠堂的房間是一排一排緊密排列的,鹿可和秦筝的房間剛好是中間,左邊住的是郭廣德和程卓,右邊住的是韓清越、餘一舟和陸江。
在她倆出門時,也正好看到了走出來的五人。大家的臉色看着都有些疲憊,唯獨郭廣德卻是面色紅潤,一臉餍足。
在七人之中很是奇怪。
而如此明媚的陽光,在他們的記憶裡,似乎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
大家夥簡單的打了幾個招呼,便相約着要出去村子裡逛逛。想到自己的身份,鹿可匆匆忙忙的從房間的背包裡拿出了相機、筆記本和筆,一副即将出去考察調研的模樣。
秦筝和韓清越、餘一舟也跟着拿了,另外三人依舊兩手空空。
祠堂大堂的燭火在一夜之後也已經熄滅,雖有陽光照射,但祠堂很深,隻照到前面一小塊地,除了大門,更是沒有一處窗戶,更深層的案幾、桌櫃、靈位等都潛藏在更深的黑暗裡。
看着深處濃稠的黑暗,一行人猶豫着是否要進去看一看時,祠堂最外面的大門被推開了。
“嘎吱——”一聲,沉重的木門被緩緩的推開,一個老婦人依舊穿戴着黑色的鬥篷,站在大門外。在陽光之下,她臉上的老态更為明顯,有幾簇灰白的發絲從鬥篷的兜帽中伸展出來,臉上的老年斑也盡顯歲月的痕迹。
她看着站在院中的七人,抿着嘴角,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嘶啞着幹癟的嗓音道:“倒…是…湊…巧…了,幾…位…貴…客…已…經…醒…了,那…就…随…老…婦…一…起…去…用…餐…吧。簡…單…介…紹…一…下,老…婦…姓…曾,是…小…山…村…的…村…長。”
一個女人,竟然是一個村的村長!
實在是令人驚訝,餘一舟更是脫口而出的說道:“曾奶奶居然是一村的村長嗎?”
老婦人看向了年輕的餘一舟,眼神裡閃過一絲灼熱,随即又低下了頭,輕描淡寫地說:“我…們…村…的…男…丁…都…外…出…務…工…了,長…久…都…不…回…來,村…裡…都…是…些…老…弱…婦…孺,本…來…村…長…是…我…老…伴,可…惜,他…死…了,依…着…在…村…裡…的…聲…望,大…家…夥…就…讓…我…代…理…了。”
一字一句說的極為吃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一般。
眼神更是借着鬥篷的遮掩,不時的掃視着人群中的幾個男子,灼熱卻又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