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隻是,一片枯竭死亡之地。
沉積的淤泥泛着黑色,不知道是沾染了什麼詭異的東西,珊瑚叢和海草都是一副枯敗死寂的模樣,沾染了大把大把墨綠色的青苔,海水周圍也看不到一丁點遊魚的影子,有的隻是白骨和青苔。
海水裡還彌漫着一股腥臭和腐爛的味道。
綁在遊艇上的繩子已經拉到頂端,繃得緊緊的,鹿媽媽也停住了一直往下的動作,整個人輕巧的在水裡漂浮着,她緩緩的轉過身,對着鹿可說道:
“囡囡,歡迎回家。”
回家?
回誰的家?她的家?還是自己的家?還是說她們真的是同一個物種?鹿可在疑惑的同時,也注意到了她語氣裡淡淡的悲郁和死寂,如同這片深海一樣,似乎即将枯竭。
透過她臉上的面鏡,鹿可看到,她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在湧動,逐漸吞噬了她的眼白,整個眼睛漆黑一片——
如同在船艙裡看到的一樣。
“媽媽?”鹿可試探性的喊了一聲。明明是深海,帶着呼吸管和氧氣罐,她竟然和鹿媽媽一樣,可以在深海裡發出聲音,甚至沒有半點嗆水的反應。
鹿媽媽的臉色卻沒有半分波動,也沒有之前的溫和與親切,反而是一片冷意。她黝黑的沒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得盯着鹿可,沒有應答,隻是僵硬着嘴巴說道:“囡囡,你願意留下來嗎?”
說話之間,她松開了牽住鹿可的手,竟然一把解開了自己腰側的麻繩,張開了雙臂,漂浮着朝她遊過來。
海水的阻力此刻就像是笑話一般,沒有絲毫影響。
危險危險!
鹿可腦子裡不斷地循環播放着警報聲,身體也開始變得警覺,在她松手的一刹那,不由自主地往身後瑟縮了一段距離。
“媽...媽,你在...說什麼?”緊張着話語都有些說不清楚,她不明白怎麼變成了目前這樣一副景象,難道潛水才是最最不該選擇的項目嗎?
若是每個潛水的人都會受到親人異變的危機,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拯救呢?還是說,副本打定了主意想要他們團滅?
鹿可一邊害怕,一邊瘋狂在内心叫嚣着自己冷靜,一定有什麼破解的辦法,實在不行,她就拿出唐刀跟她拼了。
鹿媽媽依舊是那副僵硬冰冷的語氣:“這是我們的家啊,好孩子,陪媽媽留下來,好嗎?”說出來的話,和以前一樣溫和親切,連稱呼都是如此,隻是聲音卻冰冷的如同沉積千年的寒冰。
邊說着,她手上的動作也不停,锲而不舍的朝着鹿可靠近,鹿可也被逼着一點一點的後退,隻是由于身上的麻繩的禁锢,她退卻的範圍卻是有限。
除非,向上逃。
隻是,真的逃得掉嗎?
“媽媽,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怎麼會是...我們的家?”鹿可一邊繼續說話,一邊分散着鹿媽媽的注意力,左右躲閃着拒絕鹿媽媽的靠近。
聽着鹿可一句又一句的否認和質問,鹿媽媽卻不再慣着她,深海是她的地盤,如魚得水的她,怎麼會抓不住一隻不太靈活的小泥鳅呢?
于是團起身子,朝着鹿可的方向縱身一躍,死死的朝她撲過去。
鹿可猛地一驚,像是青蛙一般,猛地向上一竄,卻還是逃脫不及,被死死的扣住了腳腕。
“傻孩子,這就是我們的家嗎?”鹿媽媽的語氣不僅冰冷,還帶着陰森,如果跗骨的毒藥,死死的纏繞住了鹿可,不肯松開。
腳腕如同被冰冷的鋼筋死死的拽住,冰冷的寒意也順着對方的手指,不斷地彌漫到鹿可的身上,同時還伴随着一股腐爛腥臭的味道。
鹿媽媽潔淨的皮膚上,也開始不斷湧現出黑色的污漬,亦或是斑點,一簇一簇的,就快要将她的整張臉覆蓋。
哪裡還有一點她媽媽的模樣?
鹿可心下一橫,召喚出了系統背包裡的唐刀,狠狠地朝着禁锢着她腳腕的手臂劈過去。
系統出品的唐刀果然鋒利,比匕首更甚幾分,切這些怪物,就像是切菜一樣簡單,隻是在海水裡輕飄飄的一刀,瞬間就将鹿媽媽的手臂斬斷。
一股烏黑如墨水的腥臭液體,從她的傷口處翻滾湧出。
連這一片的海水都變得更臭了幾分。
鹿可不敢停留,連忙拉拽着腰側間的麻繩,拼了命的往海面上遊去。之前還因為在海水裡的熟稔而感到恐慌,現在卻是滿腦子的感謝,若是沒有這一副會遊泳和親水的身體,她如何才能逃脫和遊回遊艇上呢?
而她身後的鹿媽媽卻沒有露出半分痛苦的表情,整張臉已經變得黝黑,被劈斷的手臂傷口處,突然伸出了幾簇晶瑩剔透又光滑細長的觸手,在墨黑的污水裡一陣翻滾攪拌。
不一會兒,又長出了一雙完好的手臂,嫩白的肌膚如同剛出生的嬰兒。
緊接着,她便如離弦的箭,一個猛沖,直接追上了鹿可。
“囡囡,你要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