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看到鹿可的刹那,又急切的收斂了臉上的不耐,眨巴眨巴了下眼睛,耳根再度泛起了粉色。
“您來啦,真是辛苦又跑一趟了。”鹿可一邊甜笑着,一邊對着娃娃臉護士說着親近又關切的話語。
“唔——是職責啦。”娃娃臉護士因為自己敲門的态度,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說出來的話也扭捏中帶着些許傲嬌和别扭。
“小姐姐,我剛來這家療養院工作,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需要格外注意的嗎?”觀察到娃娃臉護士泛紅的耳根,借着她目前的友善态度,鹿可突然突發奇想的問了一句。
“啊?注意?”娃娃臉護士顯然沒有想到會被問這樣的問題,怔愣了幾秒,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少看、少說、少想。老老實實的聽護士長的安排就行。對了,上午可以讓這些住戶在房間裡打發時間,下午則必須要去一樓參與活動。護士長說,不能整天悶在房間裡。
呀!時間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說完便匆匆忙忙的接過了鹿可手裡的餐盤,往推車裡一塞,風風火火的推着推車,小跑着去敲其他房間的門了。
鹿可凝神望着娃娃臉護士的背影,心裡回味着她剛剛說的幾句話,轉身走進了房間裡,關上了房門,邁步向着翟先生身旁走去。
然後站定,暗自思索。
娃娃臉護士說的,少看、少說、少想,恰巧對應了護士長說的:療養院最忌諱的就是多看、多說、多想。
并且兩人都說了——要聽話。
真真正正的将糊弄愚民那一套,進行了個徹底。
但這也恰恰說明了其中存在的問題。
想到護士送來的早餐中的牛奶竟然是一盒新鮮的血液,而翟先生對此完全沒有任何異議,甚至幾次三番的對着鹿可露出了垂涎之色。可以明顯的知道,飲用鮮血對于他而言是常态,那外面的包裝盒究竟是糊弄誰的呢?
隻是,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麼要喝血?
鹿可一時間聯想到了西方中世紀鬧出的吸血鬼的傳聞、以及中國古代的僵屍、或者是動物世界裡的蝙蝠...
但和翟先生這蒼老的體态,明顯不太相符。
思索間,鹿可的右手手指不由得摩挲上了左手手表腕帶下的紅點,依然有着輕微的刺痛。
一種極為荒謬的想法,突然浮現在了她的腦海——
他,喝的,是她的血?
荒謬中又莫名透着合理。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鹿可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女聲驚懼的尖叫聲,最後求救的話語被空氣所吞沒。
她猛然擡起頭。
對上的卻是翟先生黑黝黝的眼睛,渾濁又泛黃,但又透露着點别的意味。
鹿可一瞬間有被吓到!
剛剛還在腦子裡想着各種可怕的猜想,此刻先是被那道女聲吓了一跳,接着又是被翟先生的老臉吓了一跳,緊繃的情緒完全沒有緩解下來。
但仍舊勉力的擠出了親和的微笑,對着他形容枯槁的老臉,溫和有禮的說道:“翟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這一瞬間擠出來的笑容,乍一眼看着像是哭了一樣。配上鹿可本就楚楚可憐的臉,和小鹿般的無辜眼睛,更是讓翟先生再度露出了一絲笑容。
隻是這笑容,隻讓人覺得可怖。
恰似喝血前的陰笑。
鹿可努力調整着臉上的表情,将心裡的慌亂壓了下去,竭力裝作鎮定地樣子看着老人。
兩人一陣對視。
僵持了十幾秒之後,翟先生才輕咳了一聲,緩慢的擡手指了指沙發旁邊的飲水機,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盯着鹿可。
“好的,這就為您倒杯水。”鹿可自然而然的移開視線,順着老人的手指,看到了飲水機,雙手交疊在腹部,輕柔着嗓音說了一聲。
接着才擡腳繞過老人的輪椅,朝着飲水機的方向走去。
路過電視機時,餘光看到了電視機的屏幕,屏幕裡一片血色,黑夜裡的屋子亮着詭異的紅光,一個女人渾身鮮血的倒在地上,臉上是死前極其驚懼的表情,眼睛瞪得渾圓,嘴巴也張得非常大。
她的身下也緩緩地流出了一灘血迹,在黑紅的交織下,血色深得發黑。
那聲尖叫,竟然隻是一部劇集裡的一幕。
而翟先生也趁着鹿可思考的時候悄悄的挪動着輪椅來到了她的身邊,當時鹿可又在思考,幾者疊加,才将她吓了一跳。
鹿可不動聲色的輕呼了一口氣。
這才彎腰拿起了茶幾上的素青色的茶杯,來到飲水機的旁邊,蹲下身子,按下了水流的開關。
一股鮮紅的液體自出水口徑直噴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