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也賠了進去?
那是萬萬不可取的。
因此,鹿可不可能破壞頭頂的放映機,隻能再想想别的辦法。
什麼時候才能宣告一場電影的結束呢?
另一邊的陽子和蘇武的打鬥仍在繼續,時不時能聽到蘇武的吃痛的驚呼聲,和噼裡啪啦砍伐到椅子和牆壁的聲音。
鹿可腦海中所有的思緒就像是揪成了亂麻,心跳和呼吸都十分的急促,緊握的手掌,指尖劃破了掌心的血肉,留下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液。
在這分外血腥的環境中,竟一點都不明顯。
突然,鹿可在一邊思考一邊觀察着四周時,目光無意中落到了台階邊緣的圓形燈盞之上。
一個想法頓時湧上心頭——
燈!
在觀影室的影片開始播放前,燈光就驟然熄滅。一如現實裡的影院一樣,觀衆們在燈光亮起時走入影院入座,燈光在影片播放時熄滅,又在影片結束時亮起。
當影院的燈光重新亮起,也意味着播放的影片已經結束,觀衆們會開始有序離場。
那麼。
當這觀影室的燈光再度亮起時,也意味着《陽子的一生》這部電影的結束,觀影室的大門将會重新開啟,她和蘇武、翟先生他們,自然就可以離開這裡。
鹿可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
而且不會損害療養院裡的設施,沒有賠償的風險。
隻是,這燈光的按鈕又會在哪裡呢?
她微微探出了腦袋,四處張望了一下,在附近的牆壁上,并沒有看到燈光的按鈕,牆壁上都是深黑色的吸音棉,沒有白色顯眼的光亮。
那麼就隻剩下幕布和大門的方向了。
時間看似過去了很久,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兩分鐘。因此蘇武尚且還能堅持一會兒,若是再拖延下去,情況就不是很妙了。
既然觀影室的燈光開關可能在幕布和大門的方向,鹿可也不在猶豫,貓着身子,挪動着蹲下的雙腿,借着真皮椅子的遮掩,順着台階往下面挪動。
時不時有飛濺過來的木屑和鮮血。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竭力避開了蘇武和陽子的目光與注視,卻沒有辦法躲過翟先生和老奶奶的關注。
畢竟身為觀衆的他們,在這一片狼藉之下,沒有受到任何波及,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座位上,看着蘇武和陽子的争鬥,看着鹿可小心翼翼的躲避。
樂在其中。
直到看到鹿可離他們越來越遠,即将走向台階靠近幕布時,兩人才一改了之前看好戲時的淡然,幹枯瘦柴印着紅光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憤怒,目光變得兇狠又極具戾氣。
“咳...陽子,台階右邊。”
“陽子,還有一個躲躲藏藏的小老鼠!”
兩道蒼老沙啞的男女聲同時響起,明目張膽着沖着陽子指明鹿可的存在。而一直機械化追砍着蘇武的陽子,手上的動作猛然一頓,大開大合得即将剪斷蘇武胳膊的剪刀也停在了半空中。
她像是接收到了指令一般,木讷着身子轉了過去,血紅的眼睛冰冷又毫無感情的望向了鹿可的位置。
即使隔着好幾個座椅的阻擋,鹿可都能感覺到落在身上的陰森又殺氣騰騰的視線。
像是被怪物鎖定了。
鹿可一點都不敢猶豫,直接一個翻滾滾到了熒幕的前面,右側最邊緣正對着台階的方向,光滑一片,并沒有燈光的開關。
而幕布是嵌在前面上的,燈光的開關更不可能在幕布的背後。
她剛站起身子,準備抓緊時間沖向另一側的幕布邊緣查看有沒有開關時——
突然一陣呼嘯的風聲直沖她的面門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鹿可“咻”地一下低下了頭,順勢又是一個低身翻滾,滾到了幕布的另一側邊緣。
“咔!”
一把鋒利的、巨大的、泛着銀光的剪刀,狠狠地插入了牆闆裡面,入木三分。
剛剛好,是鹿可當時所站的位置。
緊接着,陽子站在幾層高的台階上,放棄了即将到手的獵物——蘇武,一個箭步就沖了下來,毫不費力的拽下了插進牆壁裡的剪刀,提着就要朝鹿可沖去。
身上的病号服,仍在汩汩的冒着鮮血,小小的觀影室裡全是她的血腥味。
此時,鹿可卻顧不了很多,她正在緊急的搜索着觀影室開關的位置,很可惜的是,幕布的另一邊也沒有凸起的亮白色的開關。
隻剩下最後的大門邊緣了。
鹿可擡眼看去,就瞧見了一抹極其淺淡的微白色的光芒,在漆黑與血色交織的環境裡,像是希望的曙光,藏在隐蔽的角落裡,一動不動的等待着她的靠近。
而,陽子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