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可在娃娃臉護士敲門時才清醒過來,那會都已經早上七點半了,自然已經錯過了早上員工餐廳的放飯時間,她也就沒想着再去餐廳白跑一趟。
這會兒她聽到了翟先生的咳嗽聲,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強撐着精力和笑容去服侍他。于是便将挽着的衣袖放了下來,匆匆去玄關處關上了大門,掬了把冷水拂面,讓自己清醒清醒,才邁步去了翟先生的身邊。
“翟先生,我扶您起床用早餐。”鹿可的嗓音溫和又輕柔。
在得到翟先生的允許後,鹿可才上手扶着翟先生從床上坐了起來,給他船上鞋子,再扶着他坐到了輪椅上。
期間,又是推着他去洗手間洗漱了一番,才握着輪椅後的扶手将他推至了餐桌旁,開啟了早餐的喂食。
當然,喂食前,鹿可又洗了一把手。
今天的早餐和昨天的大差不差,隻是将用料豐富的早餐粥,換成了一碗南瓜小米粥,火候炖得也是極好,軟糯香甜。另外就是一塊腐乳,一疊小菜,一個水煮蛋和一盒牛奶。
照舊,鹿可先舀了勺南瓜小米粥遞到了翟先生的唇邊,翟先生張嘴就吞咽了下去,咀嚼了十幾下。接着鹿可又用筷子夾了一小快的腐乳和小菜,擺在盛着粥的勺子上,繼續喂食。
十幾分鐘後,翟先生吃光了米粥和小菜,鹿可才上手剝了雞蛋殼,弄碎了喂給了他。
最後才不得不面對早餐最重要的部分——牛奶。
有了昨日的經驗,鹿可今天是一點都不手軟,快狠準的就将吸管插進了牛奶盒中,再将吸管遞到了翟先生的嘴邊。
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裡蔓延。
翟先生仿佛在吸食着什麼仙丹神藥似的,幹癟的嘴唇狠狠地抿着吸管,喉間也在大口大口的聳動,臉上滿是滿足、惬意與享受。
一瞬間。
鹿可覺得他吸食的正是自己昨天被抽的血液。
隻是一會會的功夫,翟先生就吸食完了整整一盒的牛奶盒,緊接着就睜開了黝黑的眸子,目露癡迷的盯着鹿可的喉管位置。
艱難地吞食着嘴裡的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鹿可忽然覺得,他臉上的皺紋似乎又少了些,皮膚也不再是昨日松松垮垮的模樣,變得更有彈性了,老氣的黃色也褪去了些,又多了幾分血色...
雖然還是那個老年人的模樣,氣色卻是好上了很多。
真的太像是吸血鬼了。
光吸血,就能讓自己變得更健康、更年輕嗎?這其中,是否還藏着什麼隐秘?而且哪有吸血鬼每天喝一盒血就滿足的了?
鹿可想到昨日在觀影室裡,蘇武和她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血迹,但也沒見翟先生和老奶奶,如餓虎撲食一般撲上來吃了他們。
而現在她的手心裡,還殘留着昨日摳破的、尚未結痂的傷口,多多少少也有些血腥味,也沒見翟先生撲上來。
雖然,依舊是用着看食物的眼神看着她。
“翟先生,我推您去沙發那,再看會兒電視吧。”鹿可面不改色,盯着翟先生如狼似虎的目光,語氣親和的建議道。
“嗯。”
出乎意料的,翟先生低低應了一聲,卻沒有發出咳嗽的聲響。
若是沒記錯的話,剛見面時,翟先生說話時都伴随着一連串的咳嗽。在吃完第一頓早餐,喝過牛奶之後,就變成了一聲輕咳。
直到現在,竟是連半點咳嗽聲都沒有了。
她的血液。
于他們而言,倒真有幾分大補之物的意味了。
鹿可心裡暗自腹诽,手上的動作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怠,握着輪椅後面的扶手,就将翟先生推着去了沙發旁邊。
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按下電視的開關後,才又貼心的将遙控器塞回了翟先生的手中。
之後在得到翟先生的允許後,去洗手間順便洗漱了一下。拆開了那包,包裝完好的洗漱用具,簡單的刷了下牙。又洗了把臉。
水龍頭依然開着,水流聲“嘩嘩”作響。
借着水聲的掩蓋,鹿可站到了昨天覺得奇怪的那一面巨大的鏡子面前,伸出了手——
手指,與鏡中的手指。
緊緊相貼。
“咚咚咚——”熟悉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鹿可慌裡慌張的關掉了水龍頭,看着鏡中的自己平複了一兩秒,才快步走出了洗手間,拿起了餐桌上的餐盤,打開門,遞給了站在門外的娃娃臉護士。
一如既往體貼的關切,和告辭。
關上門後,鹿可背抵着門,一時間思緒混亂,有些發懵。
然而——
又是一陣敲門聲響起。
下意識的拉開門,鹿可迎面就對上了一張面色慘白,眼底盡是青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