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那因為畫像而生出的詭異東西身上也莫名出現了灰黑色的點狀墨點,連帶着它的動作也變得更加遲鈍僵硬,似是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翟先生落到一半的畫筆猛然一頓,扭頭望向了鹿可,一直咧着老大的嘴角蓦然緊抿,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黝黑渾濁的瞳孔,靜默地盯了好幾秒,才轉過了頭顱,看着畫像,竟是伸出手指要去擦拭畫布上的污點。
鹿可自然不會讓翟先生擦拭掉那些污點,在翟先生看向她時,就露出了一副溫婉乖巧的笑容,似是在為剛剛自己的舉動感到抱歉。
又在他伸手擦拭時,急忙出聲阻止:“天呐,翟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怎麼就一不小心把您的畫弄髒了,我這就幫您擦幹淨。”語調一如既往的輕柔和煦,也似在真切的着急與抱歉。
隻是鹿可手上的動作卻不是如此。
她着急忙慌的拿起了一旁幹淨的抹布,在背着翟先生視線的地方,不着痕迹的浸泡了一下水桶裡污濁又稀釋了顔料的髒水。
直接拿着濕漉漉的抹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擦向了畫架上鋪展着的畫布。
自上而下,一頓擦拭。
動作之迅速,連正伸着手的翟先生都來不及做任何阻攔。髒污的抹布一下子從畫像人物的面孔到腳踝劃過,連身側的手指也沒有放過,原本就奇奇怪怪的人物畫像,一下子沾染了大面積灰黑的色彩,和其他顔色一通糅雜。
整個畫布一下子變得亂七八糟,像是打翻了的顔料盤。
斑駁狼藉。
因畫而生的詭異東西也不再複人形的形狀,變成了一團模糊又混亂的顔色團,一點一點的潰散,萦繞在它周身的陰冷氣息也随着它的潰散——逐漸消散,漸漸回到了正常的溫度。
“我...我...對不起,翟先生,我沒注意到這抹布是髒的,毀了您的畫作,要不您重新畫一幅吧。”鹿可看着眼前這幅畫,慌慌張張的收回了拿着抹布的手,嗫嚅着說道,臉上也表現出了做錯事之後的内疚與膽怯。
“哐當——”
翟先生正因為畫作被毀掉而惱怒,陰恻恻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鹿可,像是要用眼神把她扒皮抽筋一樣,出離的憤怒,本就緊抿的嘴唇,此刻更是嘴角向下。
但還不等他張口斥責,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巨大的動靜。
扭頭望去,隻見樓慕青凄凄慘慘的倒在了地上,連帶着甯先生的畫架都好似被她牽連着摔倒了,撞到了旁邊裝着清水的水桶,水流了一地,也浸濕了甯先生正在塗抹的畫像。
樓慕青掙紮着爬起來要将摔倒的畫架扶穩,卻是腳底一打滑,将畫架上的畫布整個浸在了一灘水漬中。
而她身旁的詭異東西也在浸沒了水之後,變得模糊淺淡,馬上就要消散在空氣裡了。
“抱歉,實在是困倦,不小心打翻了您的畫架。”樓慕青低垂着眉眼,有些冷硬的說出了道歉的話語。
“哼!”翟先生一聲冷哼,似乎是被鹿可以及樓慕青那一出擾了興緻,“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畫筆重重地摔下,嘶啞着嗓音說道:“掃興!不畫了,回去。”
說着也不再看自己被毀掉的畫作一眼,操控着電動輪椅就要往繪畫室外面走。
“好的,翟先生。”鹿可連忙放下了手裡的畫布,快步跟了上去,握住了輪椅背後的扶手,輕聲細語的說道:“我扶您。”
兩人就一起離開了繪畫室。
身後的樓慕青和甯先生也沒有多待,在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後,一會兒同樣跟着離開了繪畫室。
盡管翟先生的心情并不算太好,但鹿可也算是成功逃離了危機。下午的時間也差不多過去了,之後,也不會再橫生枝節。
在他們回去房間後不久,鹿可又陪着翟先生看了一小會兒電視,就遇到了再次來送晚餐的娃娃臉護士。
照例甜甜的道了聲謝,結果餐盤回到屋裡就開始給翟先生喂食。隻是翟先生的興緻并不算高,面對着和中午一樣的菜色,連咀嚼的速度都變慢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喂食的途中,鹿可似乎在翟先生的口腔中看到了一連串白色的小塊物體,嵌在牙龈裡。
牙齒?
他不是個老年人嗎?連已經完全掉落的牙齒也能再次生長出來?如果僅僅是血液的功效,是否太過于離譜了?
鹿可握着湯勺的手都握緊了幾分,但也不敢表現得太過于明目張膽,隻能将疑慮暗自藏在了心底。
一口菜,一口飯,一口肉,一口湯。機械化的漫長喂食時間過去,鹿可又陪着翟先生看了一會兒不知名的電視劇,等他消食躺到柔軟的大床上後,才拿着鑰匙去了樓下的員工餐廳。
和其他幾位玩家們,一邊進食一邊讨論。
但是因為想到晚上的危機,大家夥的興緻都不是很高,草草的聊了幾句,相互分享了一些信息後,就各自離去了。
再次回到207室,面對着閉着眼睛不知真睡還是假睡的翟先生,鹿可一時有些困倦,反正都是要用迷香将他們迷暈過去的,不如趁現在多睡一會兒。
想着,鹿可就躺了下來。但在躺下之前,她抽了一張面紙,撕碎成條狀,塞進了自己的鼻子裡,又害怕被發現,還找了房間裡的黑色水筆,将外面塗抹黑。
确定不易被發現,才放松的躺了下來。
入夜,房間裡陡然升起了一股詭異的香味,同時響起了一陣詭異的聲音。
“嘎吱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