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臉護士重重的點了點頭。
竟是不肯再多說一句話。
随即一把搶過了鹿可手上拿着餐盤,往推車裡一塞,腳步飛快的推起推車往遠處跑去。
似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鹿可看着她慌裡慌張的背影,眼底浮現了幾分深思之色。好像每次問了些關于療養院或者住戶的事情,娃娃臉護士都是含糊其辭的回答,接着便是匆匆離開。
萬萬沒想到,隻是胡謅的幾句狂犬病症,竟然得到了她的鄭重其事的點頭。
連鹿可都開始懷疑自己随便胡謅的話是事實了。
但,好像并不是這樣。
狂犬病症的症狀,嗜睡、食欲缺乏、頭痛等并不算特别,恐水、怕風、畏光、咽喉痙攣才是最明顯的症狀。患者在見水、飲水、聽水流聲時,都會引起嚴重的咽喉痙攣,直到之後會出現遲緩性癱瘓,面部表情失調,并伴随着一堆的并發症。
這些症狀,翟先生的身上,一個都不沒有出現。
明明不是狂犬病症,娃娃臉護士為何要肯定呢?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
當時鹿可隻是對于翟先生咬碎瓷碗的舉動,推測出了他的真實目标是自己,最想要的也是啃食自己的血肉。
是以在和娃娃臉護士聊天的時候,她想到了狗咬人的事情,才打趣的說了聲狂犬病症。
最初的目的也不過是想把翟先生比喻為咬人的惡狗罷了。畢竟,狂犬病症的患者在病毒發作精神失常的時候,也是會咬人的。
隻是娃娃臉護士的肯定,倒是讓她又有了一個想法——她,是不是見過,他們咬人?
所以娃娃臉護士知道療養院的某些内幕,但是礙于規章制度,不能明說,隻能隐晦的提醒鹿可,甚至在提醒鹿可後,出于畏懼或是愧疚,屢次落荒而逃。
久久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推着推車小跑着走過了拐角,鹿可才收回了視線,對着這個白天遇到的小護士,内心浮上了一絲小小的内疚。
但是對于晚上的那個,她就沒什麼感覺了。
若非是相同的傷口位置,鹿可甚至會以為是什麼雙胞胎姐妹。畢竟,兩人的性格差異太大了,就連兩者的體溫,都像是...
一個活人,一個死人。
思考了一通,鹿可也沒有在門口多待,而是回屋關上了房門,屋子裡還有個麻煩家夥,以及那一地的狼藉等她收拾。
剛剛沒看錯的話,翟先生在喝完了‘牛奶’之後,明顯又有了力氣。喉嚨間發出了陰恻恻的笑聲,眼睛裡也有血色彙聚。
像是馬上要異變了。
霎那間,鹿可就汗毛豎立,感知到了危機,才借着開門的功夫匆匆端着餐盤去了門口,簡短的聊了幾句,暫時躲避了翟先生的發難。
但當她再次回到房間裡時,剛剛萦繞着的危機感像是瞬間散去了,整個客廳都沒有看到翟先生的身影。
他去哪裡了?
蓦地。
洗手間内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鹿可往前走了幾步,洗手間的磨砂玻璃門正緊閉着,隐隐約約似乎看到裡面有個人影。
像是在洗漱着什麼東西。
這下不好直接推門進去了。既然他沒找她麻煩,鹿可也懶得深究他在洗手間裡幹什麼,正好将餐桌旁的狼藉處理幹淨。
先是用抹布擦拭了餐桌上噴濺到的斑駁血迹和碎瓷片;再拿起掃帚掃掉了滿地的碎瓷片,掃帚的尾端還沾上了不少的新鮮血迹;接着用是拖把拖幹淨了地面的血迹。
才拿着沾着血迹的幾樣東西來到了洗手池前。
看着鏡子裡白嫩純欲的臉上的點點已經凝結的血迹,鹿可都覺得快要不認識自己了。當初那個看到血迹都要尖叫的小女孩,在經曆了這麼多個副本後,再次看到渾身鮮血的自己,已然面不改色。
隻是,可惜了這身衣服。
沒了晚上療養院給她更換幹淨的衣服,她怕是要穿着沾着血迹的衣服度過剩下兩天了。
就是不知,這遺留在身上的血腥味,是否會讓她成為深夜裡的靶子,更容易被嗅到呢?畢竟,某些東西,對于鮮血的靈敏度可是很高的。
罷了,反正背包裡還有娃娃臉護士的那件護士服,晚上總歸是換了衣服才更方便行動。
做出決定後,鹿可就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清水,洗淨了臉上的血迹。衣服上的暫且不管,倒是把抹布、掃帚、拖把上的血迹洗了個幹淨,連簸箕上的都沒有放過。
這樣,垃圾桶裡就隻剩下了幾塊沾着血沫的碎瓷片了。
為了防止翟先生聞到血腥味又折騰什麼幺蛾子,鹿可幹脆的将垃圾桶的蓋子蓋上,阻止了血腥味的蔓延。
洗手間的水流聲不知何時停止了。
鹿可擡頭的瞬間,就看到翟先生端坐在輪椅上,出現在她的面前不到一米的距離。
之前沾染了鮮血的衣服已經被換成了一套寬松的灰色家居服,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嶄新的細棉,做工也很精緻。唇齒邊噴濺出的鮮血也被洗幹淨了,他挺直着脊背,雖然面色仍然有些蒼白,但整個人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
竟然不聲不響的更換了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