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是生命啊,沒有人能随意殺人。”我反駁道,“審判不能随随便便的。”
“其實我覺得,再大的法律也大不過權力。”埃德加說,“有的時候,權力可以颠覆一切。”
“這可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伊登對埃德加說,“我還以為你會崇尚以善制惡呢。”
“那也要分情況。”埃德加說,“有時候以惡制惡或許才是更好的解決方法。”
“可我還是覺得一個人不該被這麼草率地了結生命,簡單地殺死放貸者也無法拯救已經破碎的家庭。”我說。
“停,讓我們停止這個已經跑遠到黑湖的話題吧。”詹姆說,“我的作業還需要一些内容啊,教授要求這次要寫十五英寸的論文。”他皺着眉,把我說的内容都記在了羊皮紙上。
“誰讓你當初非要去選這門課。”西裡斯嘲笑道,“結果伊萬斯沒追到,還要寫巨額作業。”
“你能别添亂了嗎大腳闆。”詹姆推了一把西裡斯。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常去的那家中餐館,經營這家餐館的夫妻跟我很熟,就那麼一次,不知為何,我們聊起了二戰,他們臉上的表情突然變了,那位妻子的臉上突然憑空多出了好幾道皺紋,像是永遠也無法被填補的溝壑,又或是仍未等到的補償。就是那天,九歲的我第一次知道南京大屠殺,這些詞從未出現在我的曆史課本裡,直到上高中時,書裡的一行小字将它一筆帶過,我們的老師根本沒提。後來的我,因為難以忘卻那天那對夫妻的神情,努力地查閱資料,終于從散亂的文字中拼湊出一個駭人的真相。在這之後,我了解到了更多,七三一部隊,慰安婦,這些我本永遠都不會觸及的詞,第一次被我看見。日本在中國犯下的罪行,就這麼,被世界遺忘。
“其實還有一個,”我慢慢開口,“我覺得很值得寫進論文裡,詹姆,一定把它寫進去,好嗎?”我直直看向已經準備好羽毛筆的詹姆。
我說完之後,他們的反應比剛剛更加激烈。
“你是說他們在一個多月内屠殺了30萬人?!”萊維娜的聲音變得尖銳。
“這可是剛剛德國數據的十幾倍!這群麻瓜是瘋了嗎?”西裡斯說。
“這要是發生在巫師身上,我們早就滅絕了吧。”詹姆說,“梅林啊。”
“這樣的事我們這裡又何嘗沒有發生。”萊姆斯說,“這樣的種族沖突,我們這裡可能更劇烈。”
“你是說,妖精,家養小精靈和巫師?”埃德加說,“他們确實長期以來都被我們歧視。”
“可我們好歹沒有屠殺過他們吧。”西裡斯說,他的這句話讓我皺了皺眉。
“難道讓他們活着就是對他們好嗎?巫師們長期以來對妖精和家養小精靈漠視和歧視,這才導緻了那麼多妖精叛亂。”我看着西裡斯說。
“威森加摩中沒有妖精代表,妖精們被禁止使用魔杖,巫師們想把妖精變成第二個被奴役的物種,這些跟麻瓜世界的種族矛盾,也沒什麼兩樣。”萊維娜說,我知道她一直以來都很在乎各個方面的平權,她在乎女性崛起,也關注發生在魔法世界的不平等。
“我聽說布萊克家會把家養小精靈的頭顱砍下來挂在樓梯上,真的是這樣嗎?”伊登問,西裡斯的臉色瞬間暗下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你說的沒錯。”西裡斯回答。
“西裡斯不會是那樣的人。”我說,“他和布萊克家的人不一樣。”
“說到妖精和巫師,你們知道亞德裡普蘭特嗎?”埃德加問道。
“巫師殺手?”萊維娜說,“是不是那個制造了很多妖精兇殺案的人?”除了他們兩個人,其他人顯然都沒聽過這個名字,埃德加解釋起來:“18世紀的時候,普蘭特殘忍地殺害了許多妖精,這一度激化了他們與巫師之間的矛盾,後來發生的大大小小的妖精叛亂也與這有關。”
“就連古靈閣,唯一一個妖精掌握的機構,巫師們還在策劃着将它奪走。”萊維娜說,“我時常覺得巫師,或者說全人類好像都是一種厚顔無恥的生物。”
“因為人類總是想要掌控所有,為此他們不惜制造虛假的言論和發動戰争,煽動人群矛盾對立。”我說,回想起人類漫長的曆史,想起一句話,人類從曆史中獲得的唯一教訓就是從不吸取教訓。
“有道理,雖然我不懂麻瓜世界。”詹姆說,“但巫師界就有很多不平等,直到現在還有很多人歧視麻瓜呢,真搞不懂他們。”
“你可以直接點名那些包括布萊克的純血家族,看他們一眼都覺得惡心。”西裡斯譏諷道。
“你們不覺得那些人宣揚這樣的思想就是在擡高自己的身份,好讓自己處于社會最頂層嗎。”萊姆斯說。
“精辟!”伊登對萊姆斯說,“說的真有道理。”
“還有家養小精靈,每個個體都是平等的,憑什麼我們有資格奴役他們?”說到這,萊維娜的情緒有些激動,“憑什麼巫師總是自視高其他魔法生物一等呢?”我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或許再過個幾十年,會有改變的。”埃德加看着萊維娜說。
“到那時候,兩性平等也會實現嗎?”萊維娜說,“我知道這個話題對你們來說或許無關緊要,畢竟你們就是它的利益既得者。”她看着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
“你們知道自己在無形之中享受了許多特權嗎?”我說。
“我知道,”另我沒想到的是,西裡斯竟然是第一個回答的,“從小時候,我就知道萊斯特蘭奇家的每一個女孩都隻是家譜樹上的一朵小花,她們依附着粗壯的樹幹生存。”我吃驚地看着西裡斯,我以為他是不會注意到這的,因為不平鮮少發生在男性身上。他察覺到我的目光,綻開一個些許得意的笑容。
“這太不公平了!”萊維娜說,“萊斯特蘭奇的女孩們都不配在家譜書上擁有姓名嗎?”
“我母親抱怨過很多次,威森加摩中的席位至今還是被大多數男性掌握着。”埃德加說,“她對此很沮喪和憤怒。”
“怪不得你……”萊維娜話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了。
“我倒是從來沒意識到,”伊登很坦誠,“不過自從上次在霍格莫德萊維娜說了之後,我也慢慢注意到了。”
“你們可以回想一下,很多領導階級中,女性身影很少見,曆年來的魔法部長也大多數都是男性,是因為女性的能力更弱嗎?”萊維娜說。
“不是吧,莉莉可是常年蟬聯年級第一。”萊姆斯說。
“所以,你們看到問題所在了嗎?”我說,“女性始終是第二位,排在男性後面。”
“我覺得對于巫師來說,這種情況會不會稍微好一點,因為魔杖很大程度地平衡了男女體力的差異。”詹姆說。
“有道理,”西裡斯說,“這一點很重要。”
“希望以後能夠變得更好。”我說,平等是個恒古不變的話題,千百年中,這個問題的答案争論不休,或許幾十年,一百年後會有改善,又或許變得更糟糕,不管怎樣,這都不是現在的我們可以改變的,它需要漫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