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院到梅洛彼得堡入口不過幾百米的路程，聽見霍莉的呼喊馬塞爾更是拔腿就跑，像瞬間獲得風神之眼，飄入升降梯中。

霍莉眼瞧追不上了，停下彎腰抓着自己的腿氣喘籲籲。追上也沒用，他肯定不會告訴她數據，非讓自己做實驗。

可她測出的數據永遠和推導出的天差地别，馬塞爾老為這個罵她，她想不通自己錯在哪裡，也想不通為什麼馬塞爾做什麼實驗都一次就行。

今年是第八年了，還是隻有沒寫完的論文，想都不用想肯定畢不了業。實驗室和設備都沒了，實驗步驟她也忘得差不多，筆記本落在實驗室被炸得屍骨無存。

難道真就放棄這條路？不行不可以，從頭再再再來。

她明天還是得去見一趟馬塞爾，趁他還記得實驗步驟趕緊記下來。

第二天，氣溫似乎又下降了一點，空氣中飄蕩的冰晶已進化成棱角分明的雪花，滿街的香柏樹在狂風左歪右倒。

霍莉換上最厚實的大衣，圍了條仿海獺毛的圍巾。出門時瞥見昨天萊歐斯利給的外套，小心折好裝在袋子裡帶上，正好托梅洛彼得堡的工作人員還給他。

非常的湊巧的，萊歐斯利早起去楓丹廷，兩人歌劇院後的入口迎面遇見。

因昨天萊歐斯利的幾番好意，霍莉對他很有好感，看見他興奮的打招呼，“早上好，萊歐斯利大人。”

“早上好。”萊歐斯利停下腳步，朝她恰到好處的溫柔一笑，瞥見她袋子裡的衣服問，“來還衣服嗎？”

“是的，我想順便探視一下馬塞爾。”

萊歐斯利心中明了究竟什麼才是順便，笑着問：“可他入獄才不到二十四小時。”

“不可以嗎？”

女孩露出類似于膨膨獸的表情，圓圓的眼角下垂，似乎下一秒就要泛出淚花。

萊歐斯利受不了這個。

想到他在水下十多年，從沒有人探視過，那個馬塞爾還真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夥。

“理論上可以，不過得經過他同意。”萊歐斯利朝她招手，帶她到接待處，對接待員米娅女士說，“麻煩給她一張探視申請表。”

“好的，萊歐斯利大人。”米娅利落的拿了一張表和一支筆遞向霍莉，霍莉一邊道謝一邊接過。

萊歐斯利看着表略彎腰對霍莉說：“如實填寫就行。”

說完他像要等霍莉填完似的倚着在接待桌上随口問起米娅，“你有推薦的茶葉店和咖啡豆店嗎？”

米娅四十多了，對生活很有研究，很快給出推薦，“德波飯店附近有家不錯的茶葉店，他們家也賣咖啡豆，沒茶葉那麼優質，不過也湊活。”

“那可太好了，一次搞定，我能省不少事。”

米娅笑起來，“最近拜訪您的客人真不少。”

“相當多。”萊歐斯利想到就頭疼。

前任監獄長收了一大堆訂單的定金沒交貨，又把供應商的材料用得幹幹淨淨一個摩拉沒付。天天監獄長辦公室人來人往，催貨的剛走催債的馬上就來。

原指望馬塞爾能幫忙改良一下機械提高生産效率盡快交貨，昨天和他初步溝通了一下，效果不是很好。

馬塞爾的原話：“我因為機械入獄，發誓再也不會靠近機械半步。你要強迫我的話，我就死給你看。”

萊歐斯利懷疑他有被害妄想症，敬酒不吃吃罰酒，讓他去打螺絲了，希望他能明白水下不靠近機械不可能，不如用自己的才華換更好的生存環境。

現在的燃眉之急仍無法解決，萊歐斯利歎氣問米娅，“前任監獄長是怎麼應對那些客人的？”

米娅聲音中多了些厭惡，“他啊，他的辦法容易被抓到歌劇院審判。”

“不過挺省事的，我得學習一下。”

“您學不會的，您是個好人。”

霍莉在他們的對話時已經填好了表，遞交給米娅時在她臉上看見了些許慈愛。

遵紀守法的霍莉很少關注梅洛彼得堡的訊息，不清楚前任監獄長是誰是什麼樣的人，不過很顯然是面前這位更得人心。

正事辦完，萊歐斯利沒再閑聊先行離開。

霍莉揮手和他道别，時針大概轉了一大圈，米娅派去的人終于回來了，隻帶回來一張馬塞爾寫的紙條。

“蠢貨，你來多少次我都不會見你的。你趁早滾回家做小公主吧！你再研究機械，全提瓦特的機械都要倒退五百年。”

霍莉把紙條捏成團扔在地上，用小皮靴狠狠碾了幾圈。

混蛋！

她今天還非見到他不可了，隻是讓他補全一下實驗步驟，又不是讓他直接說數據，怎麼不可以！

合法途徑不行，隻能考慮那些不那麼合法的途徑。假扮工作人員混進去肯定沒戲，據她剛剛觀察，不論是換班的看守還是送物資的人，進去無一例外接受了嚴格的檢查。

翻楓丹法典确實是一條路子，但後續會有很多麻煩。

她記起之聽幾位捕撈幽光星星的先生們聊天，說在黎翡區捕撈時一定小心别被探照燈照到，不然會被抓進梅洛彼得堡審訊，辦法這不就來了。

霍莉立刻出發，好一番費勁才抵達芒索斯山東麓腳下，稀稀拉拉長着幾顆懸鈴樹的沙灘邊。與四季常青的香柏不同，冬天的懸鈴樹葉子會變成棕紅色，風一吹撲簌簌落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