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骨頭碎屑随着動作,被從箱子上抖落。
到底是什麼東西會在禅院家這樣的地方,還能吸引誕生出這麼多咒靈?
至于留下這個箱子的人選,她大概已經有了點猜想。
絹索。
禅院正一幾乎能嗅見從箱子裡散發出的奇怪氣息,有點像是咒靈,又似乎是什麼東西腐爛的味道。
他看着正準備打開的禅院花猶豫道:“大人,真的不需要禀告給家主大人嗎?”
禅院花直接伸手握住了箱子外面的鎖扣,來自聚雲的交換術式發動,鎖扣在她的觸碰下扭曲變形,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禅院正一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我有點事情想要确認一下。”
她說着瞥了眼一臉肅然的青年,繼續道:“放心吧,在離開之前我會告訴他的。”
箱子打開的瞬間,更加地濃厚的臭味撲面而而來,一根黑乎乎的東西上纏繞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擱在箱子裡。
臭味的來源是附着在其中腐爛成黑漆漆軟泥的物質。
那東西大概有兩個拳頭大小。
“既沒有做保存的準備,随手被扔進箱子裡……”
禅院花忽然想到絹索腦袋上的縫合線,每一個被侵占過後的軀體,大腦的部位都空空如也……
她臉色蒼白了點,甚至有點想吐。
熟悉的香味伴随着從頭頂垂落下來的衣擺擋住了她的視線,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平靜溫和的聲線讓她緩緩閉上眼睛。
“出去。”
禅院正一一愣,倏然看向不知為何閉上了眼睛的禅院花。
“可是……”
“我現在需要你出去。”
“……是。”
帶過來的人都退去了院子外,禅院花被掰着肩膀埋進了一片寬闊的胸膛。
“花,我在這裡,冷靜下來。”
停頓了一會兒,他又接着說:“這裡沒有人,我也看不見,要是想哭的話……”
話音未落,胸前的布料就傳來一陣濕熱。
靠近胸膛的少女幾乎整個人都埋在他懷裡,也隻有他能感受到此刻她的心情。
一隻大掌繞到她身後輕輕扶着她的腰身,避免她向後轉身的動作太累。
這樣幾乎将人完全掌控的動作,讓他的眼底氤氲起一層暗色,他不經意向前躬身,附在肩膀上的手落在禅院花腦後。
一下又一下的安撫。
眼神穿過少女落在她身前打開的盒子裡。
特級咒物?
旁邊的那團血肉,也許是因為被鎖在密閉空間裡,又被大量咒力殘穢侵蝕,腐爛的速度比通暢來說要慢很多。
這樣說來也算是說得通了。
花的母親确實是被絹索侵占了身體。
可他為什麼還要藏一個特級咒物在這裡……
“母親……”
禅院花悶悶的聲音從懷中傳出。
“那會是母親的……”
禅院花抓着他胸前衣服的手蜷縮起來,她曾經看過當年母親留下的日記,那是他們為數不多的遺物。
“母親和父親是為了即将出生的我,才接下尋找特級咒物的任務的,那就是那時出了事……父親車禍離世,母親就是在那時候出事的。”
恨意在眸中瘋狂翻滾。
她咬着牙一點點吐出當年的真相:“那家夥早就盯上了母親,想要借着她的肚子生下那個怪物。”
“可是它沒想到生下的不是它期待的小怪物,而是我這個沒有術式的人類,它扔下我做出死亡的假象,帶着那隻先天不足的怪物離開。”
腦後一下一下的安撫讓她劇烈起伏的胸口逐漸平息,近在咫尺胸膛中平緩的心跳,不知為何讓她有些失神。
“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夏油傑嘴角勾起,少女擡起泛紅的眼眶,這幅依賴于他的模樣,撥動了他的心弦。
是因為直面母親被害的沖擊嗎?
他親手将借助絹索實現大義的道路折斷。
心中的天平毫不猶豫的向那雙泛紅的眼眸傾斜,他歎息着朝禅院花靠近,黑發拂過她的眼角勾起更加豔麗的顔色。
禅院花在那張輪廓分明的臉越來越近時,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眼睛忽然陷入一片黑暗,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擦過的唇角。
“花早就知道我的事了吧?”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濕潤的眼,知道夏油傑身份的第一時間她就暗中調查過了,雖然大家都閉口不談。
但他曾經做過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
她身體有些僵硬。
一聲輕笑拂過耳畔,然後是夏油傑壓低了的聲線:“比起和那種東西合作,還是花,更讓我……”
禅院花微微擡頭,視線還是一片漆黑。
讓他什麼?
“你們在幹什麼?!”
五條先生的聲音忽然出現,掩蓋了他接下來的話語。
夏油傑不顧她的疑惑,含笑向後退開:“我就當你默認了,可不要變啊花。”
不要給他後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