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葦站在教室窗前看着木兔追着秋山繞過教學樓前的大樹跑過去,一會兒又看到他們兩個從教學樓後面跑回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拿着便當準備吃飯的赤葦:“?”
他們兩個在幹嘛?
赤葦決定不去管他們。
木兔前輩和秋山不管做出多奇怪的事情都很正常。還是先喊他們吃飯吧。
赤葦帶着飯盒下了樓。
枭谷其實是有食堂的,還有專門為運動社團開設的營養餐餐點。但是天下食堂都一樣,味道實在太過一般,除了經常忘記帶便當的(木兔)和經常懶得帶便當的(秋山)基本上沒有食堂的常客。
赤葦拿着飯盒繞着教學樓轉了一圈,沒有看到那兩個人,反倒碰上了要去食堂吃飯的雀田和白福。
“赤葦,”同樣看到赤葦的白福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赤葦,你看到木兔跟秋山了嗎?”白福湊近赤葦神秘兮兮。
赤葦看到白福身後的雀田聽到這句話捂住臉。
赤葦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這是怎麼回事?是那兩個人又怎麼了?
白福向雀田使了個眼色,雀田無奈地站出來。
“赤葦,你記得前幾天秋山來預選賽決賽嗎?”雀田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赤葦:“……”
他當然記得了。
在半決賽的第二天就是預選賽決賽。
他跟着隊伍進入賽場熱身,擡起頭,隻一眼,他就看到了觀衆席上的秋山。
沒辦法,誰讓她确實是整個場上最靓的仔。
站在C位的秋山,帶着幾個發型奇怪的不良少年,拉着橫幅舉着應援棒,指揮着來看比賽的枭谷同學,十分有節奏有紀律地喊着枭谷加油木兔加油。
“赤葦,那是秋山嗎?”木兔指着台上感動且震驚地問。
應援啊。
有人很真誠且熱情地做着會被大多人忽略的、不起眼的事情,總會讓當事人覺得震驚又感動不已吧。
“是秋山,她來為木兔前輩加油了。”赤葦微笑起來。
他記得很清楚,這次他沒有拜托秋山來的。即使是雀田經理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又拜托她來給木兔加油,但陣仗這麼大,還帶了朋友,秋山自己也是願意的吧。
赤葦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秋山,她的琥珀色眼睛忽然轉動過來與他對視,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用母親的天文望遠鏡看到的在無邊夜空靜靜燃燒的不知名的恒星。
他看到那雙眼睛彎了起來,他好像聽到了她在說“是你啊,我看到你了,赤葦。”
赤葦忽然間有些遲疑。
他發現了一件事。
秋山好像是來為他加油的。
……
“我讓秋山給木兔加油的事情,好像被木兔發現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鬧脾氣啊……感覺秋山好像對木兔沒我什麼興趣啊,她好像更喜歡别人?”雀田挪動步子湊近赤葦想看一看他聽到她的話臉上的表情。
赤葦想要跟她們一起往餐廳走的腳步微不可見地一頓,雀田和白福沒有發現。
雀田瞥了一眼赤葦,赤葦神色自若,好像并沒有在意她的話。
“沒關系的,木兔前輩也不是時時都會消極,而且如果他再因為沒有人加油失落也肯定還有其他方法。”
赤葦回答的語氣跟往常别無二緻,仔細一看,他還有些過于正經。
雀田和白福同時停下腳步沉默了。
赤葦:“?”
“怎麼了?”赤葦不明所以。
“啊,不,沒事,”雀田内心複雜地捂住頭,“就是……這話聽起來簡直像什麼木兔專業飼養員的專屬台詞。”
白福沉默地從兜裡又掏出一個團子,啃了一口順便吐槽,“而且赤葦你為什麼會這麼淡定且胸有成竹。”
赤葦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會被木兔前輩吸引,可能秋山同學對于排球并不關注,有些遺憾。還是希望有更多的人關注到木兔前輩吧。”
雀田:“?”
白福:“……”
聽到赤葦回答的雀田驚了。
話題為什麼拐到這裡了,怎麼變成木兔激推發表感言了……不對,打住,她想說的分明不是這個啊。
雀田放慢腳步,跟後面的白福對視了一眼。
白福眯了眯眼睛。
赤葦沒有聽出的雀田的言外之意,她倒是明白得很。
雀田是想說赤葦班上那個小丫頭或許喜歡的是赤葦吧。白福想。
助攻嘛?她喜歡。白福笑眯眯地把最後一口團子塞到嘴裡,決定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兒。
“啊……赤葦,你注意到秋山在看你了嗎?”白福問。
“……”
春天的風傳來了不知是哪個琴房裡的鋼琴曲,翠綠的樹葉不知為何飛進了窗裡落在他的腳邊,光透過樹葉落到了他的眼睛上。
赤葦停下腳步。
看起來話題轉移失敗了。赤葦失笑。
他不是沒有聽懂雀田和白福的言外之意。
她們想說的,無非是什麼“你們班那個小同學對你有些好感欸。”之類的意思。
無所事事的無聊高中生生活,平常能讨論的話題無非就是“你喜歡誰”和“xx和xx的八卦”,尤其是在春天這種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季節,周圍的男同學女同學都陷入了甜蜜愛情裡,就連木兔和木葉前輩他們最近也讨論過喜歡女生的類型,雖然最後話題拐到了“消極木兔批判大會”……大家實在太容易被這種氛圍感染,他理解的。
但是确實是她們想多了。
其他人他可能不了解,但是秋山一定不會喜歡男孩子,包括他。
……
這個意思倒不是秋山的性取向跟大多數女孩子不一樣。
而是他知道秋山隻是個小孩子。
前幾天知道了秋山绫跟秋山是兄妹讓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大概跟秋山有過一面之緣的。
秋山跟他好像在同一個中學,可在他的記憶裡他隻見過她一次那一次。
那天是個櫻花開得很好的日子。或許是國中一年級,或許更早一點,總之,那好像是某一次比賽後的一天。
那時他總是有些難以對别人的要求說“不”,要是有人叫他做什麼,他通常都會答應,随波逐流,也不太會拒絕。尤其是在剛升到國中,他身處一個陌生環境,周圍都是是同輩和前輩。
如果碰到什麼不願意的事情,他最多也隻會逃避,不會做出什麼明晰的拒絕,說,“我不喜歡這樣”。
或許是父母嚴格的教導,或許是他本來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總之,那時所謂的“與人為善、尊敬前輩,禮貌……”,就成了他行事的準則,直到現在也是這樣,隻是長進了一些,知道了不想做的事情就要說“不”。
現在想想倒是覺得很幸運,在那個他不太懂得“人情世故”的年紀,他那種性格居然也沒受到“欺負”。
沒有人跟他提過令他很為難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