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這種生物就是很讨厭。小時候會!跟自己搶東西,大一點會哇哇叫,在大一點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甩都甩不掉。煩得很。
他在第一眼看到秋山绫的時候就知道這也是一個被長兄長姐“慣壞”了的弟弟。
灰谷蘭手插進口袋微笑,邁步走進進了電梯。
……
電梯門在秋山绫面前緩緩合上了。
電梯右上角的樓層數字層層向上,空氣一陣沉默。
他用餘光瞄着旁邊的那個人,心裡不知作何感想。
灰谷蘭。他跟着京治叫他“蘭哥”。
京治在東萬那幾個朋友,他并不是每個都熟悉,可跟面前的灰谷蘭不熟卻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跟龍膽關系不錯,也受到過身為好朋友哥哥的灰谷蘭的幫助,可他跟灰谷蘭就是熟悉不起來。
他面對蘭哥時總是有緊張感。
他把這個原因歸結于人與人之間的磁場和被灰谷龍膽傳染了。
在秋山離開病院後,他詢問過京治所有的朋友,和東萬所有跟她說得上話的人,包括灰谷蘭。
京治會因為擔心和怕給别人添麻煩不告訴她的朋友們,但如果需要人幫忙逃跑的話,她一定會告訴灰谷蘭。
灰谷蘭透過反射的電梯門看到秋山绫緊緊地盯着他。
“蘭哥。”
旁邊的“弟弟”叫了自己的名字。
灰谷蘭轉過頭,把視線從影子上收了回來,轉移到旁邊的真人身上。
小绫看起來有些緊張,龍膽做了什麼壞事不敢告訴他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灰谷蘭想。
不過他可沒興趣管别人家的弟弟。
“怎麼了,小绫?”灰谷蘭微笑。
“……”秋山绫看着灰谷蘭紫色的眼睛,“我一直想問,你上次說京治從沒找過你,是真的嗎?”
“……”
三個月前,京治離開看管她的病院,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我有點事要做,不想在這裡了,不會自殺,勿念。”
從那時起,她就好像人間蒸發了。父親堅持不報警,療養院也不知道為什麼答應了他。
京治本來就算是被秘密帶到病院治療,因為當時父親正值選舉換屆,被曝出女兒被送進精神病院對他會有不良影響。
他因為這個原因憎恨過父親,覺得他為什麼那麼狠心,都不擔心生病失蹤的女兒,但後來冷靜下來想想,警局裡那麼多人認識京治的人,如果被他們知道她現在是個從精神病跑出去病人,京治該怎麼辦。那樣的話,即使以後康複,她也不能被像正常人一樣對待。
京治走的時候沒有帶手機,護士說醫院會規定病人玩手機的時間,他們收走病人的數據線,充電需要去找護士,京治已經幾天沒給手機充過電了,他坐在護士站充了好一會電才開機。他不知道京治的密碼,随手試了幾次也沒有猜對。多次輸入密碼錯誤就會被停用,最後隻能靠刷機解決,可刷機會清楚手機原本的數據,他隻能作罷。
他一直帶着她的手機找她,也沒想過找維修店破解。原本想着等京治那家夥散心夠了主動出來被他逮到就還給她,結果過了十幾天他還沒有任何有關她的消息。
直到他福至心靈地輸下了一串數學——258036,這串數字沒有多大意義,隻是因為方便,躺在床上從上到下按下數字不需要第二根手指。解屏的那一刻,他真想問問京治她到底有多怕麻煩。
她聊天記錄也都删的差不多了,不過她那個馬馬虎虎的性格總是不願意往上多翻一點,沒删完的聊天記錄留下了蛛絲馬迹。她大概是告訴過灰谷蘭什麼的吧,因為聊天記錄裡有一句。
——“最近我應該沒辦法出來了,如果可以請幫我給日向送點東西吧。”
那時他就問過來找過灰谷蘭。
當時是兩個多月前的一個晚上。
那天他來到俱樂部,龍膽正在打碟,聽到京治失蹤,手忙腳亂地放下打碟機去找灰谷蘭。
“啊……她好像是給我打過類似的消息,可是我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蘭哥當時好像喝了不少酒,躺在俱樂部的沙發上閉着眼睛揉着額頭。
“所以我就沒有回複她啦~畢竟那家夥自從實習之後就沒太找過我了。”
他還記得他那時睜開眼睛,漫不經心地看着他的眼神。
那時他心裡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一旁的灰谷龍膽過來把他帶走問京治的事情,他沒有深究那點不對勁到底是什麼。
直到前幾天他去了趟京治所在的病院,護士說起他們還是沒有京治的消息,他忽然想起了灰谷蘭的眼神。
——“……在京治離開前,有沒有其他人來看望過她啊?”
——“啊,好像,在她離開病院前确實有其他人來……是一個紫色挑染頭發、個子很高長得很漂亮的男人。”
……
“……為什麼會這麼問?”灰谷蘭面無表情。
“……”秋山绫緊緊皺起眉頭,他剛張了張嘴。
“叮——”
這一刻電梯到了頂樓,門開了。
“……哥哥,你跟小绫怎麼一起上來了?”
電梯門站着帶着耳機正要下樓的灰谷龍膽問。
灰谷龍膽不知該不該進電梯,裡面的氣氛有些古怪。他隐隐約約察覺到哥哥跟绫之間的劍拔弩張,好像在争論什麼事情,隻是被他的突然出現打斷了。
灰谷龍膽額頭有點冒冷汗,小绫膽子挺大啊,居然敢跟哥哥叫闆。也是,他沒見過以前六本木那群呆瓜把哥哥吵醒,哥哥讓他們全/裸跪在客廳一整天的慘狀。純屬不知者無畏。
“啊,隻是在電梯裡恰好碰到了。”灰谷蘭瞥了龍膽一眼,邊出電梯門邊回答,“你呢,這是幹嘛去?”
“我……我跟小绫約好出去,他這不是過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