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本木新城是開業近二十年的大型綜合建築設施,世界最成功的舊城改造案例之一。
灰谷蘭開車時路過了這棟建築,前方路口正是紅燈。
灰谷蘭打着哈欠,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
巨大的建築物矗立在清晨日光下,比得人渺小得像隻蟲子。
他和弟弟龍膽從小在這裡長大,小時候印象裡這裡是繁華又陳舊的地方,到處都是人、巨大的綠幕和拉起的警戒線。
在他以前的六本木不良團體首領總愛半夜三更潛進那些正在改造的建築裡集會,不知道是傻還是不要命。
他沒見過以前這裡的樣子,除了在他出生前這裡就開始改造外,或許還有他從來都沒仔細看過這個地方的原因。那時的他,除了照顧龍膽,注意力光在精品店酒吧柏青哥上都分不過來,哪裡還在乎别的事情。
不過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對破敗灰暗的東西沒有興趣。比起舊物果然還是新東西更有趣些。
紅燈綠了。
灰谷蘭收回了停留在那座巨大的建築群上的視線,踩下油門飛馳而去。
他跟龍膽名義上的監護人……或許應該稱呼那兩個人為父母吧?他們在奔向自己幸福前還算有點良心地給他們兄弟兩個留下了不少錢,足夠他跟龍膽活得滋滋潤潤到死。
不過錢這種東西怎麼都不嫌多啦。也是因為這樣他們惹上了大事。
以前這附近有很多地下賭/場。
那裡的賭場是當時的六本木首領的地盤。
按理說,賭/場上出老千這種事情,不被抓到是賭徒的本事。尤其是這種百無禁忌的地下賭場,靠出老千賺的盆滿缽滿、被抓到了打個半死不活,都常見得很。
很不巧。他這個人,出老千方面特别有天分。
當年的他年輕氣盛,總覺得隻要不被抓到賺多少賭場都得認下,結果他高估了莊家的氣量。
在一連赢了幾場之後當時六本木首領親自下場了。如果他夠識趣,他跟龍膽兩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就該故意輸給對方,把錢吐一吐,安全離開。
可偏偏他們兩個都是硬骨頭。
明明知道賭場這種東西賺錢的隻能是莊家,違反規矩就得承擔從莊家口袋賺錢的代價,還是讓對面輸了得很慘,惹怒了小肚雞腸的首領。
他原本以為他跟龍膽可以打不過就跑嘛,雖然他不喜歡打架,打完架之後總是一身臭汗讓人受不了,但是真的打起來他們也不怕誰,何況他們跑得真的很快。
可是對面并不是一群不良少年,他們不講武德,或者說,他們真的想讓他們死。
雖然他一直信奉“一擊斃命”,打架偷襲什麼的也做得很熟練,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傷人性命。龍膽就更不用說了,他弟弟可從小就是善良的蠢蛋。
他們對做不良少年挑戰首領什麼的沒多大興趣,頂多有時會覺得那種一呼百應的生活還蠻拉風的。他們不是什麼正直的人,可也從來沒想過不良的世界離惡性犯罪隻有一步之隔。
“灰谷先生,早上好。”從旁邊傳來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灰谷蘭擡起頭,是過來服務的門童。
“啊,早上好。”灰谷蘭把車鑰匙遞給為他打開車門的門童微笑,“辛苦了。”
灰谷蘭一手插兜一手拎起蒙布朗盒子,下車從門童身旁走過去,門童在他身後鑽進了他的車裡,把車開到地下車庫。
灰谷蘭穿過旋轉門,來到大廳。
“灰谷先生,早上好。”
前台接待的小姐公事公辦地向他打了聲招呼。
“啊,早上好啊~”灰谷蘭彎了彎眼睛,眼神移到了前台小姐的衣襟前的銘牌上,“谷崎小姐,今天也很美麗哦~”
前台小姐見怪不怪地露出禮節性的微笑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這裡工作的人都知道六本木中心的建築群這棟不起眼的大樓裡有兩位灰谷先生,哥哥叫蘭,弟弟叫龍膽,名字都是花名,相貌也是如出一轍的美麗。
可大家也知道面前這位灰谷先生可不像看起那樣溫柔優雅。
灰谷蘭的腳步沒有過多停留,皮鞋倒映在地闆上,走向電梯間,準備搭電梯上樓,這裡的電梯可分别去往單數層和雙數層,隻有一個可以通往最頂層。
他摁下了電梯按鈕,眼睛的餘光瞥見紅色的數字從地下車庫一層層向上跳動。
灰谷蘭皺了皺眉頭,下一秒電梯門在他面前緩緩打開。
電梯廂内部是富有光澤的金色裝潢,地面裝有照明燈,柔和的光像水一般流動着。電梯裡面站着一個熟人,熟人見到他也有幾分驚訝。
“......喲,稀客~”灰谷蘭笑着揮手,“好久不見啊,小绫。”
秋山绫收起有些驚訝的神情,向面前的灰谷蘭點了點頭,“早上好,蘭哥。也不算久,一個多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