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狂舞的高能粒子仿佛毀天滅地的引星,火花從水溝源頭爆鳴着炸向橋頭,整個沙澤郡的地面都在顫抖,城南的地皮更是被徹底掀開,裸露的泥地轉眼就被燒成了黢黑的焦土。
糞坑炸了是什麼感覺?
污泥倒卷着從天上掉下來,混雜着各種奇形怪狀的殘肢,連是人是蟲都分辨不清。
程笑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穢物,喉頭梗塞難言,差點沒惡心得吐出來。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金光聖母居然敢在這條臭水溝裡做這種手腳。
原本就攜帶着強相互作用力的微觀粒子遇上高壓電,瞬間釋放出的能量堪比核彈爆炸,直接将沙澤郡夷為平地都不在話下。
“操了……真是麻瓜!”程笑忍不住罵了兩句不中不洋的髒話,對這些神仙的科學意識表示了毫不掩飾的嫌棄。
他反手将高頻刀插回刀鞘,防止高能粒子再度流竄,引發連環爆炸。
而後,他把絕緣的合金刀鞘往湍急的水流中一插,飛身踩在刀柄上,就着柄尖那一點方寸之地,赤手空拳地招架雷神和電神的攻擊。
方才的動靜同樣震懾住了聞仲和金光聖母,二人臉色微變,一邊也被四處漫溢的糞水惡心得不行,一邊又拿不準程笑身上到底藏着什麼護體法寶,以緻如此強烈的反噬。
兩位正牌神明不敢再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偷襲手段,不約而同地切換成最樸實無華的進攻方式。
天昏地暗,暴雨傾盆,洪河翻湧,花床蔓長。
程笑立在水溝正中央,烏發散亂,袍袖飛揚,腳下微弱的銀光宛如飄搖風雨中的茕茕燈塔。
聞仲和金光聖母放棄了那些虛頭巴腦的手段,正面向程笑攻來。
挾着勁雷的掌風擦過程笑的側臉,他擡起手勉強拆了幾招,頓時理解了什麼叫“雙拳難敵四手”。
況且,作為實打實上了兩年班的社畜,近身肉搏屬實不是他的強項。
生死關頭,程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五花八門的符咒和藥劑一股腦兒地從袖口裡抖落出來,一時間水面上濃煙滾滾,亂七八糟的元素亂竄一氣。
細究起來,這些東西大多都是呂世明留給他的,凡人的造物對于神仙的作用微乎其微,僅僅隻能幫他牽制片刻。
不多時,程笑就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幾近透支,渾身經脈幹涸泛着悶疼,大腦反應也開始變得遲鈍,一恍神就受了好幾掌,護體結界破碎不堪,鮮血順着嘴角往下流。
他微微眯起眼睛,擡頭望向灰暗的天空,金光和紅光依然時不時地從雲層後面透出來,隆隆悶雷也蓋不住丹雀清亮的嘯唳。
又一道竄着紫電的金鞭破風而來,眼看着就要抽上程笑的胸膛。他的結界已經碎成了渣,這一下要是抽實了,他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程笑緩慢地擡起手臂,蒼白的手指探進袖口,一寸一寸地從袖子裡抽出身上僅存的最後一樣靈物。
那不是符箓也不是法器,重見天日的瞬間,玉質環扣自動脫落,一卷金光淩空鋪陳開來。
天色似乎都被這濃郁的金光照亮了,雷鞭甫一觸碰到卷軸,立刻被浩瀚的力量反震脫手。
程笑的指尖點在卷軸的中心,面無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
“你……”聞仲面露駭然之色,剛要開口說話,卻猛地嘔出一大口血。
金光湧動的績效考核表壓在他的頭頂上,好似如來佛祖的五指山,壓得他神魂動蕩,連呼吸都是痛苦的。
金光聖母見勢不妙,早就溜了。
程笑的目光落在橫平豎直的表格上,心中的猜測證實了三分。
一張全自動的績效考核表定然需要源源不斷地供能,再聯想到這上面附着的力量和神力出自同源,不難猜想這冊卷軸随時随地連接着仙宮中樞。
而仙宮中樞每個月派發給大夏諸神的神力不過毫厘,聞仲與績效考核表正面對抗,無異于以卵擊石。
但問題是……張從雲之前告訴過他,神力的本質是凡人的信仰,那麼仙宮中樞裡住着的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擁有如此龐大的能量,足以吸納整片大陸的信仰,并且随心所欲地操控它們?
程笑擰眉沉思了片刻,創世神話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卻始終想不出一個答案。
他這邊默然不語,那邊聞仲雙目圓瞪,眼底精光爆閃,血沫溢出了緊咬的牙關,九天鳴雷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竟是鐵了心要與他同歸于盡!
程笑回神,猛地往後退了幾步,高頻刀再次出鞘,快速揮舞下刀刃好似燃着烈火,數息之間就切割出了大片絕對真空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