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王航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自信邪魅一笑道：“我們加個微信吧？這樣的話，後續和老師的溝通進度我可以及時告訴你。”

何娜：……原來如此。

夏陽同意道：“好呀好呀。”

何娜：……寶啊，長點心吧。

兩人即将交換聯系方式，夏陽把自己賣了還在給别人數錢。賀舒朗冷不丁提醒：“負責學生老師對接工作的人是何學姐。”

“人都加不對，呵，蠢得可憐。”他不屑道。

何娜學姐也跟着打開了二維碼。

賀狗一說話，夏陽就心情不美妙。他挖苦道：“兩個都加不是基本的尊重嗎？”然後掃了兩下。

賀舒朗臉色肉眼可見的更陰沉了，嘲諷道：“尊重？你也有尊重？”

兩人又拌起了嘴，王航完全插不上話。何娜正準備拉着他走，他半道卻突然停了下來，左右張望，打斷了他倆的對話。

他猶豫了幾秒，壓低聲音對夏陽說：“其實一開始，我并不知道你包裡有貓。”

“是有人想害你，隐瞞了真實情況主動告訴我的。”

場面安靜一瞬，聞言，夏陽的注意力才轉移到王航身上。

他皺眉：“隐瞞情況？故意的嗎？”

王航道：“是的，他跟我說了貓的品種、細節甚至大緻長相，卻沒告訴我受傷的事，我可以肯定他在故意誤導我。”

王航畢竟是管事的，他不是沖動的人，更别說這次是和何娜一起來的。他自作主張怼夏陽的時候，何娜在桌子底下猛踹他，腿都快踹斷了他也沒吱聲。

那麼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夏陽抿唇，撐着下巴不解道：“是誰？”

王航：“是你們班的人，好像叫……張博雲。”

夏陽回了宿舍，徐明舟此時不在這裡。

他直接大字型躺在床上，深深陷入柔軟的床内，一頭摩卡色的羊毛卷七零八落，四處逃跑。

張博雲……夏陽和他不熟，兩個人基本沒交集。

印象裡，這個人是貧困生，存在感并不高。

怎麼會無緣無故找事呢？

手機聊天app，王航還在給他發消息，試圖找話題。夏陽此刻沒心情和他聊藝術節的事，敷衍了兩句，然後漫無目的地滑動手機。

想不出所以然來，剛好y站發來推送，夏陽幹脆無所謂地抛之腦後，準備轉換心情。

他很快沒心沒肺地哼起了歌，用不着調的聲音哼精忠報國，點開了關注列表。

灰狼位列列表第一位，現在正在直播。

夏陽猶豫了一下，扒拉屏幕，還是沒點進去。

有點尴尬啊。

然而繼續下翻，夏陽沒在列表裡找到一個正在直播的主播，并且更新視頻的主播也很少，花了十幾分鐘就全部看完了。

夏陽：……

他轉而去刷視頻，刷着刷着就感到無聊了，盡是些沒有營養又不搞笑的模仿視頻，特效看得人眼花，音效雜得仿佛音效庫限時免費。

這會他想起了灰狼溫潤優雅的聲線，心裡癢癢的，期待的感覺壓過了之前的尴尬——他現在大概不止自己一個觀衆了，說不定沒注意我呢？

夏陽點了進去。

畫面一轉，依然是熟悉的遊戲界面，屏幕上飛來飛去的還是那個露娜，但熟悉的歡迎聲卻消失了。

轉而變成了一道尖銳刺耳的辱罵聲。

“哈哈兄弟們，匹配到一個挺垃圾的主播。”

夏陽第一時間皺起了眉，對聲音非常敏感的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我來看看他的粉絲量……嚯，一個粉絲！”

那邊驟然發出一陣嘲諷的大笑，夏陽看向屏幕，畫面右邊是另一個不認識的主播，正在和灰狼pk。

那個主播很胖，長相猥瑣且油膩，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色眯眯地看人，一頭亂七八糟的短發油的發亮，給夏陽的感覺相當不适。

隔着屏幕仿佛能聞見他身上的老人味。

相由心生，哪怕是稍胖的人，若是性格足夠好，也隻會給觀者慈眉善目、心寬體胖的感覺。相反，性格不好的男人若是胖起來，就會顯得格外鄙陋，不堪入目。

對面那個胖子還在旁若無人的挖苦，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兄弟你好可憐啊，要不要我分你一點啊？”

“這樣吧，你叫我一聲爸爸，我就給你點一個，叫我爺爺，我直播間的兄弟們就點一個。怎麼樣？劃算不。”

“也是，兄弟們還是很有眼光的，誰會喜歡這種人啊？玩貼膜遊戲的人都低人一等，這不是常識嗎。”

夏陽皺起了眉，聽後惡心壞了。直播間并非空無一人，但剩下的那幾個忍不了這種人撒潑了，紛紛要求主播罵回去，或者結束連線pk。

偏偏灰狼仿佛沒聽見、沒看見似的，旁若無人的打遊戲。

夏陽唇抿成了一條縫，臉色很難看。

那邊的人發現灰狼是軟柿子，更加肆無忌憚了，胖子主播甚至鼓動粉絲來這邊網暴。

屏幕上開始飄過一串零零碎碎的辱罵，時不時帶點星号，以及各色諧音，是夏陽最讨厭的涉及家人層面的罵聲。

他點開輸入框想反駁他們，卻完全比不過他們的詞彙量和手速，搜刮幹淨腦瓜也比不上他們的攻擊性。

同時，pk條上，象征着敵方的紅色氪條猛漲，頃刻就把藍條壓得死死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夏陽收回了發送彈幕的手，轉變了心态——與其做自己不擅長的事，不如回歸舒适區，搞點熟悉的操作。

他退出了輸入框，然後點開了禮物欄。

“嗯？啊……”耳邊傳來輕笑聲，叮咚悅耳，“感謝肖恩送來的留言，我來看看我們親愛的寫了什麼。”

這是夏陽進直播間以來，首次聽到灰狼說話，包括其他觀衆也是。

兩邊的彈幕都停了一瞬，才開始繼續出現，很多人開始發問号，或者好聽。

“……不生氣嗎，”灰狼照着留言念，随後令人意外的拒絕了，“沒必要。”

“不小心點到了pk而已，”他漫不經心道，“罵就罵呗。”

“取消連麥……我是新人主播，不知道怎麼取消啊。”他嘴角微微上揚，繼續回複夏陽，“要不，寶貝，你教教我？”

這句寶貝一出，簡直蘇到了人的心裡，部分路人聲控紛紛叛變，直播間人氣上漲了一點。

胖子主播有點破防，“男狐狸精，小白臉，賣g子的男**，我日****，我***。”

後面的話不堪入耳，夏陽恨不得堵住耳朵。他失去理智，哐哐開始砸錢，六六大順、七星高照連點了兩個。這兩個都是有音效的禮物，頓時悅耳的音樂蓋過了不堪的辱罵聲，讓人舒服極了。

他家裡很有錢，父親是企業高管，喜歡給他零花，夏陽連考上大學得到的一百萬獎勵都沒用完，自然不虛這麼點錢。

這麼一大筆錢，砸的兩位主播都是一愣。能匹配到一起，兩人的差距當然不會太大，最多也就三四百塊的禮物差而已。夏陽的錢一下子讓灰狼反超，藍條徹底壓過了紅條。

胖子不過是仗着自己粉絲多、禮物多，才能這麼嚣張罷了。現在情況稍稍反轉，他立刻着急起來，吉祥話不要命的說，已經到了紅溫的邊緣。

夏陽再次送了留言禮物，上書“打的很好”。

接着送了新的留言禮物，上書“罵他”。

夏陽還想再送點錢，灰狼的低笑聲緊跟着傳來：“遵命，寶貝。”

此時剛好遊戲獲得勝利，灰狼有了足夠的時間。他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不好意思，我聽不懂豬叫，見諒。”

“能說幾句人話嗎？”

開口就是王炸，胖子主播肉眼可見懵了。

“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找到白菜和粉條，而不是在這裡和人類聊天，”灰狼憐憫道，“乖，去學語文吧。”

“語言幼教是每個家庭都應該教給孩子的東西。”

“你不會這個，是沒有家人嗎？”

彈幕轟的炸開，扣6的觀衆不計其數。

然而灰狼還沒停嘴：“我推薦你一本幼兒園教輔書，叫《和長輩學說話》，沒有家人也能得到家長教育。”

他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下結論：“去買吧，别吃了沒文化的虧。”

屏幕上出現了很多問号，熱度直線飙升，由原來的倆三百變成了一千多，夏陽沒忍住，打賞了個十全十美。

胖子主播剛剛被鎮住了，還在腦子裡搜索語音，現在總算逮着機會破口大罵：“你才沒媽！狗*的****，我*你**，***……”

灰狼詫異：“這麼激動？想跟我學？”

此話一下子鎮住了兩個直播間的粉絲們，屏幕空了一瞬，灰狼卻不知道似的，仍然沒停嘴。

“不好意思，我是人類，做不了你長輩，”他禮貌拒絕，“不過你硬要當我幹兒子，我可以問問我家寶貝，然後再做決定。”

他轉而敲了敲攝像頭屏幕，含笑道：“小羊？在嗎小羊？咩咩？”

夏陽耳尖仿佛被微風吹過，聽覺感受到了極度舒适，心裡更是加速跳動了一秒。

之前第一次進他直播間，聽到這個稱呼，夏陽隻會覺得厭惡。現在雖然依然怪怪的，但好受很多了。

不去在意，或者裝作沒喊自己就好了。

他立刻扣了個在，然後回複不要。

沒等他繼續扣字，灰狼立刻嫌棄的向大家彙報：“他不願意，不好意思。也是，我家寶貝還是很有眼光的。”

“對不起，你繼續做沒有媽媽的孤兒吧。”他冷酷的單方面拒絕了胖子主播。

對面主播被憋死了，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張着嘴顫顫巍巍說不出話，一副即将撅過去的樣子。

好半天他才找回發聲系統，張嘴想辱罵，灰狼看前搖打斷了他的技能：

“……我知道你隻是在博眼球而已。”

此話一出，又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夏陽也好奇的繼續聽。灰狼哼笑，又往他身上插了一刀：

“長得醜聲音又不好聽，還沒文化、沒本事、沒能力，想吃互聯網這口飯，可不就隻剩玩抽象這一條路了？”

“我體諒你。”

仿佛大人體諒小孩、聰明人體諒蠢貨，這一刻，他的屏幕散發出了聖光，一頓輸出把對手說得啞口無言，完全破防了。胖子氣不打一處來，罵人的聲音都失去了底氣，灰狼卻沒再說話，而是隻做了一件事——

他把胖子的直播間舉報了。

下一秒，胖子就被封了。

彈幕空屏一瞬，所有人都呆住了，被震驚到說不出話，做不出反應。随後像是解凍一般，爆發出巨量的哈哈哈，甚至超越了以往彈幕的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