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隻是小失誤，問題不大。賀舒朗故意接上夏陽的話，一錘定音：“暫且先這樣，經費的事麻煩學姐試試能否……”

“你很有錢嘛。”一道尖銳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賀舒朗的話。

賀舒朗臉色不悅轉頭，眼神危險準備殺豬。一個竹竿瘦的陰郁男生正似笑非笑望着夏陽，充滿了打量、評估、算計。

夏陽回望，根據惡意迅速注意到了他。腦子裡想了幾秒，才想起這個男生似乎是本班的學生，張博雲。

他很是引人注目，跟蛇一樣陰暗地吐着芯子，擅長一擊斃命。他似乎也把自己當成了高貴的蛇，想要随意亮牙，肆無忌憚地傷害自己看上的東西。

夏陽望着他瘦高的外表，漸漸呆住，不由自主地開始聯想、沉吟。

……雖然有點不尊重人，但是，對不起，他這樣的身軀，怎麼有點幻視吃席攤子外面，迎風又迎客的氣球人……就是那種，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地跳舞，随着風前傾又後倒騷擾群衆的招客圓柱體。

嗯……

或者是吹笛人和他手中的蛇，也有點像。

他腦海裡不由自主地開始播放印度神曲，吹笛人跟着舞動吹笛，接着，一條長着張博雲臉的蛇，歪歪扭扭冒了出來，張嘴嚣張地口吐人言：屏幕前的大哥大姐們，我要送你三千萬，千萬要開心……

不對，不對，串台了。

他敲了敲自己腦袋。

應該是嚣張地口吐人言“你很有錢嘛”。

他渾身一顫，真情實感地“害怕”起來，使勁皺眉，拼命忍住笑輕咳，努力嚴肅試圖警惕，鎮定問：“有什麼事嗎？”

你好啊，王航嘴裡那位不太友善的“同學”。

張博雲“嘿嘿”一聲，勾起嘴角，笑得格外不懷好意。他走近幾步，裝模作樣上下打量了一陣夏陽，好像在看提款機，把夏陽看得渾身發毛。

生怕他突然變成土味視頻裡的菩薩，然後慈眉善目說“點贊的家人們會收到祝福哦”。

畢竟，誰被會說話的蛇盯着都會發毛，落荒而逃——那可是會說話的蛇！

“還好我不是貧困生，這點小錢我看不上，你剛剛是這樣說的吧？”

聽到他如狼人一般篡改發言，夏陽挑了挑眉，輕微勾唇，沒有回他的話。

蛇蛇不是很友善啊。

故意挑事，果然和錢有關嗎。

其他人倒是紛紛打圓場，哪個看着都比夏陽着急。

賀舒朗：“他沒說話，少浪費我時間。”

何娜：“經費的事我會處理的，沒别的事了大家散了吧。”

零零碎碎留在教室裡的其他同學，也紛紛表示他們在做衛生，希望無關人員能趕緊離開。

張博雲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直勾勾盯着夏陽，頗有咄咄逼人的意味：“這話什麼意思，你有考慮過貧困生的感受嗎？”

“這點錢而已，”他學着夏陽說話，陰陽怪氣地硬挑毛病，揪着一句不是問題的話不放，瘋狂找茬，“你倒是有錢得很啊，真令人羨慕呢。”

“要是錢多，你就做做好事，發發善心，把大家的助學金發了，食堂餐費發了，捐個款，翻新一下宿舍，再搞搞慈善贊助贊助我呗。”

他鼻孔朝天，嚣張跋扈道：“擱這炫什麼富呢，嗯？”

衆人來不及生氣，紛紛震驚，露出鄙夷又想笑的目光。

——不是，這人以為自己在鄉下吃席嗎？

怎麼連吃帶拿還打包的，既要又要說貫口啊。

太離譜了吧。

夏陽來不及吐槽他不愧是吃席氣球人，如此擅長打包，便驚訝想到——

你怎麼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和我爹參與了政府部門其他大學的助學金、餐費計劃，捐了款、翻新過其他大學的宿舍，還搞過慈善基金會？

他眉眼彎彎。

你是預言家嗎。

像是被自己逗笑了，實在沒忍住，在這種尴尬的、複雜的情況下，夏陽偷偷笑了一下。

——糟糕，笑出了聲。

張博雲敏感地“唰”轉頭，發飙怒噴：“什麼意思？”

夏陽不說話，捂着臉發起抖來。氛圍驟然變松。順便帶動了其他同學的情緒，各個像摸了電門一樣顫抖。張博雲臉上熱熱的，感覺自己像個被圍觀的猴子。

“我問你什麼意思！？”

“這是很嚴肅的事情，為什麼要笑？我很好笑嗎？我問你為什麼要笑！！為什麼！！”

他惱羞成怒。

夏陽意識到自己不尊重别人，連忙擺手，“不，不，不是，”他猶豫許久，搜刮腦仁找理由，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

“我……我就是，想起了高興的事。”

張博雲停住怒火，半信半疑：“什麼高興的事？”

夏陽：“嗯，就是，嗯，”他實在想不出什麼靠譜的理由了，心一橫，抄答案，“我老婆生孩子了。”

張博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