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劍池?”
看方遠仁一臉震驚的樣子,靈源笑呵呵地解釋:“沒錯。折劍池是曆代掌門故去後佩劍的埋葬之地,這些佩劍生前跟着主人南征北戰,身上早就浸染了主人的靈力。星洄的傷,旁人的靈力無法幫忙,但若是自己的靈力,定能很快将赤蛇的邪晦之氣逼走。”
“而且,”靈源故意停了好一會,賣夠了關子後才悠悠說道:“若是星洄佩劍上的靈力充足,說不定能幫助星洄脫離溯芳木的狀态,讓他擁有真正的經脈和血肉,再或者,他就不再是小孩模樣,而是——”
靈源捋了一把胡子,說:“你心心念念的道侶。”
方遠仁的眼裡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面朝折劍池站定,腰背挺直,雙手把溯芳木舉起,嘴裡念念有詞。
靈源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雖然沒有實感,但方遠仁感到了一陣涼飕飕的風,連忙轉頭看去。
“你在這當大祭司求雨呢?”靈源嗤了他一句:“星洄的佩劍喚什麼?把它找出來。”
方遠仁不假思索:“照夜。星洄的佩劍名叫照夜。”
照夜,顧名思義,照徹夜空。
顧星洄劍術超群,劍意霸道,輕易不出劍。每每劍一離鞘,寒光照夜,星河失色。
但這折劍池裡,就算沒有上萬,少說也有幾千把劍,這要找到什麼時候?
方遠仁絞盡腦汁,最終猛地一拍腦袋。
前有古人守株待兔,後有今人守株待劍。
星洄自己的劍,總能自己認主吧!
他快步朝折劍池走近,在地上挖了個淺淺的坑,把溯芳木放進了坑裡,一副商量的語氣:“洄崽,你自己站好噢,把照夜叫出來。”
可惜,木頭就是木頭,除了筆直地站在那裡,還是筆直地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方遠仁在一旁哈氣搓手,冷得都快失去知覺時,才忍不住問一旁沒眼看很久的靈源:“師父,怎麼回事?”
靈源眼皮都不睜,冷着臉說:“要不你試着給這個木頭喂飯?看看他能不能張嘴吃飯?”
方遠仁被噎的臉一紅,尴尬地撓了撓頭:“可這佩劍是私人之物,若這方法不行,還有别的辦法嗎?”
靈源從鼻腔裡吐出了一口氣,試探道:“阿仁,要不你試試?”
“啊?我不行的……”
“沒關系,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方遠仁把溯芳木從雪地裡抽出來,拍幹淨上面的雪,忐忑不已。
佩劍有靈,尤其是這種陪伴了主人很久的佩劍,更是隻認主人,其他一概不認。若是靈力尚存,還能嘗試着強行召喚,可此時,方遠仁苦笑了一聲。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手,做了個召喚的手勢。
平靜到讓人發怵的劍池沒有任何反應。
風大雪迷,方遠仁站在雪池邊,積雪沒過他的靴面,有些冷,但慢慢沉下去的,是一顆剛剛尋到了希望的心。
他僵硬地看着飄到他身邊的靈源。
靈源搖了搖頭,聲音發沉:“我也召喚不出星洄的佩劍,照夜好似跟别的劍不一樣,孤高冷傲,不親人。”
方遠仁面色發白,依舊舉着嘗試了許多次已經僵硬發痛的手,望着湖面,不自覺地呢喃着:“照夜……”
輕柔的話語剛一出口,就迷失在了風雪裡。
靈源歎了口氣,說:“要不我們再想想别的辦法——”
猛烈的搖晃打斷了他的話。
靈源睜大了眼睛:“這、這是!”
折劍池在猛烈的晃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沉睡,對抗着束縛。
一聲清脆的劍鳴驟然迸發,鋒利到凜冽的劍光瞬間将地上的風雪掃平。不到一息,一把通體雪白,泛着柔光的劍就貼在了方遠仁身上。
是的。
飲血無數的照夜整把劍都緊貼着方遠仁。若是照夜長了手腳,應當是像樹袋熊一般的姿勢。
“照夜!”方遠仁欣喜地喊了幾聲:“真是你呀!”
靈源有些無語地看着幾乎要把自己的劍身掰彎,隻為更好的貼近方遠仁的照夜。
方遠仁很是高興地把溯芳木放到照夜身邊,沒想到,白光一閃,溯芳木就被照夜掃到了地上。
?
自己手滑了?
方遠仁連忙把溯芳木撿起來,再一次貼近照夜。
比方才更加猛烈的劍光帶着強烈的怒意,把那塊難看的木頭掃的更遠。
溯芳木在雪地上骨碌碌地滾着,看起來有些可憐。
靈源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照夜看起來,好像挺抗拒星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