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一伸手,一直守衛在旁邊的狼王就猛地一聲吼,朝他撲去。
四分五裂的聲音很快就驚醒了渾渾噩噩的方遠仁。
他撐着自己坐起來,頭痛欲裂。
“星洄?”
打的不可開交的一人一狼瞬間分開,顧星洄行至床前,氣息比平常略急促些,一把扶住方遠仁的身體,道:“阿仁師弟醒了?好些了嗎?”
屋子裡不暗的燭火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滿地的瓶瓶罐罐歪七扭八,被薅掉了好幾簇毛的狼王忿忿地舔着自己的爪子,瑩綠色的眼睛兇狠地盯着顧星洄,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撲過來。
方遠仁的頭更痛了。
“我不好,我非常不好。”方遠仁閉着眼睛,眼不看為淨,說:“要打出去打。”
小白一瞬間就竄上了床,尾巴圈着方遠仁的腰身,讨好似的低頭在他手背上舔了舔。
到底是久别重逢,方遠仁情不自禁地摸着小白的腦袋,露了點笑意:“小白。”
顧星洄見狀,沉默着起身,邊向外走邊說:“我去外頭看看秦師弟。”
伴随着話語落下的,是門闆合上的冷硬聲。
方遠仁剛想下床,就被小白一爪子按住了腦袋,開始審問:“他是誰?”
“星洄呀,你不是早就認出來了嗎?”
“那他的綠色頭發呢?而且他怎麼叫你師弟?一副跟你不是很熟的樣子,怪怪的。”
兩個一針見血的問題讓方遠仁情緒瞬間低落。他手指摩挲着柔軟的背面,垂眸低聲道:“……星洄忘了一些事情,所以一時間想不起我和你,至于綠色頭發,他現在已經好了,長大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小白看起來還想追問,卻被方遠仁搶過了話題:“好了,先别說他了。你和秦師弟呢?那晚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有沒有受傷?”
提到那晚的事情,狼王就有些暴躁,雪白的尾巴在床榻上拍得直響。
“那兩人真不是東西,就隻會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狼王罵了一句:“都怪秦沫沒用,讓他們跑了,不然我早就用他們的腦袋裝水喝了。”
極具畫面感的話語讓方遠仁縮了縮脖子。
“……這倒也,嗯,”方遠仁想到那晚的凄慘狀況,就繃緊了雙肩:“等我傷好了,定為你們報仇。”
交手的内容小白說的含糊其辭,但在亮堂的屋内,方遠仁還是看到了小白身上多了許多的傷痕,就連腹部,都有一處極深極長的傷疤,毛發還沒長起來,秃着一塊。
方遠仁垂眸,斂下眼中神色,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小白受苦了。”
狼王豎起銀白的長尾巴,舒适地搖了搖,很是喜歡方遠仁的親昵,挺直胸脯:“放心吧,這家有我在,散不了。”
方遠仁望着他笑起來:“嗯,我們小白,最厲害了。”
那豎着的尾巴尖突然蜷了一點,連同耳朵尖也冒了些紅。
因為睡了很久的原因,方遠仁的聲音有些沙啞,摸在頭上的掌心也有點涼。
小白忽然竄下床,掩蓋自己害羞的丢人行為,瞬間化形成那黑臉壯漢,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給方遠仁。
黑臉壯漢身形高碩無比,走近來時,好似把黑暗也一并卷入。
“喝水。”
聲線又啞又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般難聽,配上小白這張令人犯怵的臉,簡直可止小兒夜啼。
方遠仁默默地接過杯子,仰頭看他,隻看見一張被掩蓋在黢黑中失去五官的臉,打了個冷戰。
“……小白啊,這麼快就可以化形啦,還沒恭喜你呢。”
精怪的修行很是不容易,若是不上道的精怪,修煉一輩子,可能連靈智都開不了,像小白這樣,沒多少時間就修出内核化形的更是萬裡挑一。
小白張嘴笑,在黑夜中露出滿口白得瘆人的牙齒:“也還得多虧你那晚的靈力,不然我能這輩子也不會有這麼勇猛帥氣的一天。”
方遠仁尬笑兩聲:“我記得化形的時候是可以選擇面相皮囊的吧,你,你這個樣子,”他比劃了兩下,斟酌着用詞:“是不是有點,粗糙了。”
“你說什麼?!”
彪形壯漢突然提高了音量,宛若平地驚雷一般,把方遠仁吓得手一抖,還沒喝的水就灑在了身上。
“怎麼會粗糙!”壯漢退了幾步,像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審美一般,一樣一樣地指着自己身上的部位給方遠仁看:“你看這張臉,霸氣!這身體,健碩!這嗓門,嘹亮!我這樣的,要是回到狼群,能迷倒一原野上的母狼!”
那張臉猛地又湊前,那一圈絡腮胡在吓得面色發白的方遠仁面前歪七扭八的:“想不想像我一樣有力量?”
方遠仁捂着自己的眼睛,連連搖頭。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