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方遠仁靈脈恢複了能使用靈決的緣故,在顧星洄劍氣的配合下,竟也沒什麼人能近他的身。
小白見到方遠仁時就第一時間沖了過來,在他身邊兇猛撲殺,嘴裡時常嚼着什麼東西,頭上的星數是幾人裡最多的,已然到了八顆。
顧星洄身份特殊,許多認出了他的人都将他視為眼中釘,沒過多久他就被團團圍住。
殺意肆虐的眼神裡,靈決炸裂的火花中,一道劍芒沖天而起,照夜一劍封喉的同時,顧星洄頭上的星數也變成了八顆。
秦沫見狀,把飛撲前來的修士踢開,劍芒一閃,頂着同樣的八顆星數,挨到了顧星洄身邊,問道:“師兄,咱們再多一顆就可以抽取星圖了,但是方公子到現在一顆都沒有,怎麼辦呢?”
照夜的劍鋒還在滴血,方遠仁望着方遠仁,輕聲說:“阿仁心善,要他奪星,他必是做不出來的,我把這八顆讓渡給他便是。”
秦沫臉色驟變,急忙勸阻:“師兄不可!先不說讓渡星數隻是咱們在古籍中看到的,無人實現過,就是能這麼做,讓渡者也會遭受反噬,八顆便是八倍的反噬啊!”
“若不這麼做,沒有别的——”
一股黑煙無聲無息地包圍住方遠仁,顧星洄當即神色大變。
他認得出,那是修仙界大能選擇道心較量的黑氣。
道心較量,赢家可以盡數吸收失敗者的修為,輸家失去一身修為的同時,道心破碎,連淪為廢人的資格都沒有,直接魂飛魄散。
在如此境地,對毫無反應且道行還淺的方遠仁做出這種事,可謂是定要索命,陰毒至極。
“阿仁!”
顧星洄心急如焚,靈決和劍光暴漲,想要讓自己和他換個位置,但伸手能觸碰到的,隻有一片濃稠的黑霧。
他看不清是誰向方遠仁發起的較量,隻能看到,在黑霧的盡頭,一個滿面皺紋的滄桑老人,帶着不懷好意的笑,陰恻恻地注視着顧星洄。
“果然是你。”老人緩緩吐出一口氣,寒暄道:“好久不見了,顧掌門。”
“莫引軒。”
顧星洄一字一頓,幾乎咬碎。
照夜在厲嘯,從未有過的黑色劍芒幻化成一柄黑色長劍,平地風起,剩餘的一些修士像被無數厲鬼索命,紛紛扼住自己的喉嚨。
場面詭異至極。
黑色的劍,是顧星洄從萬劍門逃出來後,抽取了自身的滔天怨恨,煉制而成的。
就是這個人,莫引軒,把自己诓騙到萬劍門,關在妖塔下,日日夜夜用自己的血肉喂養那些面目可憎的妖物,用自己的骨血與命格進行牽制,拖延妖界撕開裂縫的時間。
但現在,顧星洄不想與他算那些前塵往事,隻猩紅着雙眼,握着黑氣泛濫的劍,一步步朝前緊逼:“裡面的人是誰?”
“是誰又有什麼關系呢?就他那個修為,換做是誰都能戰勝他吧。”莫引軒将手中的拐棍往地上猛地一敲,抵住黑劍的淩厲攻勢,聳了聳肩,說:“顧掌門生氣也沒有用,你也知道,道心較量,無他人可幫,隻有生死能出局,一會兒不就知道了嗎?”
“老東西嘴裡說什麼呢!”秦沫罵了一聲,難得和小白一起同仇敵忾,一起朝莫引軒攻去。
顧星洄心急如焚,劍修那些修煉了無數遍的冷靜與克制不知被抛到了何處,黑劍上接近凝實的怨氣厚重到遮天蔽日,一點點地吞噬着衆人。
莫引軒活了幾百年,狡猾的像是泥潭裡的蚯蚓,極快地避開顧星洄的攻勢,雙手掐訣,一道光幕就呈現在衆人眼前。
“我知顧掌門擔憂你那嬌滴滴的道侶,後輩的這點願望,我這個做前輩的還是可以滿足的,來看吧,一會兒你也好安心上路。”
若不是顧星洄當年逃走,萬劍門就不會因為妖塔的躁動而質問于他,也不會讓他在後續接近百年的時間裡接替顧星洄的位置,更不會一把年紀了,仍要在這萬妖裂縫裡賣命闖蕩。
莫說顧星洄與他不死不休,他也與顧星洄,不共戴天。
外頭的事情方遠仁一概不曉,等他恢複意識時,不遠處的面前正盤腿坐着一位歲數比較大的年邁修士。
此人模樣在光幕中呈現的一瞬間,秦沫就厲聲喊道:“黃岷!”
“師兄!”秦沫扭頭,憤然道:“就是他,當年就是他,帶着一群人,血洗了星雲派!”
“好,好極了。”顧星洄眼中的波濤洶湧到平靜,不帶任何感情的盯着兩人,指腹用力地摩挲着劍鞘,道:“原來兩位是想在這裡,新仇舊恨一起算。”
黑劍不再厲嘯,隻在顧星洄的手中,一下下的震顫,似有什麼東西要從劍身中掙脫而出。
莫引軒頭一次露出了如臨大敵的神色,盯着顧星洄的劍,一步步地往後退。
光幕仍在閃爍,方遠仁的身形在光幕裡隐約着,瞧不清楚。
黃岷精神矍然,見方遠仁睜眼,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之色,贊道:“沒想到小友這般修為,還能如此之快的從念想幻境中掙脫出來。”
方遠仁定了定神,将方才種種光怪陸離的景象從腦海中驅逐出去,問道:“你是誰?這是哪裡?顧星洄呢?”
黃岷撫着自己的胡須笑起來,一副慈祥老者的模樣,微笑着:“小友這麼多問題,老夫都不知道從何回答起了。不過,也不需要回答,因為很快,你就會淪為我道心的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