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風烨理也不理他的拒絕,楚青瀾更加着急,與黎風烨商量一句,便按着連長洲肩頭坐下,雙掌打在連長洲後背,助他調息。
随後笛音不再,謝明青果真逐漸恢複如初,連長洲汗如雨下,遲遲不見好轉。
謝明青觀其神色,抿唇道:“毒發了?”
黎風烨和楚青瀾咬牙點頭。
他們心焦,尤憐天一劍未果,劍尖受阻,笑道:“哦?你快死了,蠱蟲竟然還保護你?偏偏他們遇到的是我!”
“轟”的巨響,不等衆人近身,尤憐天自劈心口,眨眼七竅流血!
與此同時,任鳴“哇”地嘔出淤血,竟也七竅流血,一滴滴淌下的鮮血粘稠黑褐,像極了溶洞中花盜吐出的血塊。
楚青瀾大驚失色:“小憐!”
她慌亂着,連長洲居然緩緩開口:“青、青瀾……别管我了,尤姑娘定有‘三更愁’解法,你……你去助她。”
運功調息的動作尚未停,連長洲嘴唇顫抖,冷汗湧如雨下地濕透衣衫。他費力地睜開眼,看向同樣抓着他的黎風烨和謝明青,“阿烨……小珂……我、我大抵時日已至,莫再為我費心……”
而那旁斷斷續續的嗚咽、哭嚎、掙紮聲頃刻消失,尤憐天跪坐在地,一劍又一劍刺進任鳴胸腔。随她動作,方巾眼罩皆被震開,輕飄飄地落在逐漸死去的任鳴身上。
尚在流淌的鮮血濺滿方巾眼罩,蜿蜒着路過,難見人形、血肉模糊的軀殼藏在其下,唯有劍出劍入的霎那可見一角。
尤憐天披頭散發,滿頭是血,大笑不止:“我敗了……我敗了……”
“可我至少這一件事成功了……哈哈哈……”
那兒血肉橫飛,這兒連長洲垂頭彎腰,幾人施為之下仍不見好轉,黎風烨根本無暇他顧,謝明青起身出聲:“尤姑娘。”
尤憐天這才望向他們。眼觀連長洲神情,她笑得越發誇張,直起跪得麻木的雙腿,踉跄兩步走近衆人,“楚姑娘,我要死了。”
屢次三番運功無用,連長洲面色更加痛苦,楚青瀾換了姿勢,握着連長洲的手安慰他。此時見了尤憐天模樣,楚青瀾目光閃爍,雙唇張張合合,好一會不知應當說些什麼。
待尤憐天停在他們面前,盤腿坐下,楚青瀾開口:“可你不想死。你死了,三更愁還沒有解法,遺民的毒還沒有——”
忽然,熟悉的黑絹手套蓋住楚青瀾的手。她蓦地發覺,自己指下的連長洲手腕溫熱,尤憐天的掌心卻冰涼無比——是她麼?也許隻是那對手套冰冷?
楚青瀾不知道,看着尤憐天遍是瘡痍的臉龐,卻知道,她的确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