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的枯樹葉極少,到了秋季時,便會掉下大片大片的樹葉,那時從家中找來各個布塊縫在一起的大布,在帶着闆車,或者系好後一起擡回去,便能燒上許久的飯,而且還很好點火。
蟬鳴聲漸少,風吹樹葉的聲音也不是很大,細細簌簌的腳步聲倒也不明顯,金免秋剛轉身,就被金意榴猛地拉着躲在了樹後面蹲了下去。
“怎麼了?”金免秋被吓了一跳,差點就喊了出來。
“噓,你看前面。”金意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中間,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兩個人。
“那是?”金免秋悄悄的露出頭,頓時倒吸了一口氣,這個抱在一起的人分明是,“阿水姐!”
從嗓子裡擠壓出來的聲音小的不行,但心裡的緊張感卻是仿佛要從嘴裡跳出來。
看不清另外一個人的面容,但看着阿水姐臉上的淚珠和那失望的神情,也能猜出多半是不能如阿水姐所願了。
“對不起,阿水,我真的拿不出這筆錢,我真的沒辦法。”
男人低壓着的聲音裡藏不住的嗚咽,“我家中還有爹娘,還有一大家子人,我不能帶你走,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
“好。”阿水有些失神的看着男人,眼裡的淚珠卻是怎麼也停不下來,“隻當我阿水,此生錯付了罷。”
男人似是被淚水刺痛了一般,閃躲着不敢看阿水紅通通的眼睛,逃離一樣的轉身就走,連一片衣角都不曾想過停留。
阿水看着逐漸遠離的背影,雙眼被模糊了視線,臉上的淚水滑落到了嘴裡,又苦又澀,連同喉嚨都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二人的話語伴随着輕微的風還是傳進了金免秋和金意榴的耳朵裡,看着前面癱倒在地上的人,卻莫名的感受到了阿水的心痛。
“姐姐,阿水姐哭得好傷心啊。”金免秋皺起了眉頭,“之前阿水姐不小心扭到腳踝都沒有哭成這個樣子。”
金意榴沒有答話,隻是伸出手順了順金免秋的發絲。
不懂也好,不懂就不會那麼的傷心,也不會心痛了。
又蹲了好一會,才看到阿水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直至人走的遠一點了,金意榴和金免秋才站了起來。
“扶我一把,我腿麻了。”金意榴伸出手,差點站不穩,腳和小腿的不行,一沾地就從下往上的麻的更厲害了些。
“好,我也有點麻了。”
金免秋一手扶着樹,一手扶着金意榴,“剛剛一下忘了換個姿勢了,哎呦呦。”
兩個人緩了好一會才從樹後走出去,金意榴沉吟了下說道:“秋哥兒,剛才的事情隻當沒看到,萬不可對旁人說起,誰都不行,知道了嗎?”
“放心吧,我誰都不會說的。”金免秋點了點頭。
“走吧,回去吧。”
“好。”
出了林子,令人挪不開眼的晚霞鋪滿了半邊天,白雲也被染上了顔色,伴着淺藍色的天空,宛若一幅畫卷,展現在人們的面前。
提早出來溜達的小蟲子們,躲在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的葉子下面,盡情的放聲歌唱,沒一會就引得不同的蟲子加了進去,雖有些雜亂,卻也不失為一種特殊的樂曲。
花繁葉茂的樹下,躺椅上的一人早已熟睡,掉落的花瓣輕柔的落到了衣襟上,一片葉子不甘示弱的掉在了嘴邊,令人有些發癢。
簡柏意歪了一下頭,葉片滑落到了下巴上,無意識的擦了一下,葉片便随着手落到了地上,花瓣微微探出頭,趴在衣襟上看着。
“公子,吃飯了。”阿樹彎着腰,不算大聲的喊着。
“嗯。”簡柏意慢慢的睜開了雙眼,一隻手撐着躺椅坐了起來,“躺得太久,身上都有些發懶了。”
“我扶您。”
“不用,走吧。”
草叢裡的蟋蟀悄悄的冒出了頭,又尋了根草葉重新鑽了下去。
金免秋手裡拿着個竹籃子,不時的扒拉一下:“今天這個蟬蛻倒是找的不多,等過兩日涼快一點了,咱們在去找。”
“嗯。”
“不知道娘今天晚上做了什麼好吃的。”金免秋蹦蹦跳跳的往前,“我都餓了,二姐,你餓不餓啊。”
“有點。”金意榴點了點頭,“娘今晚應該做了幹菜炒肉。”
“?二姐怎麼知道的,剛好是我喜歡的菜。”金免秋往回走了幾步,拉住了金意榴,“那二姐我們走快點吧,我想想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慢點,這天有些暗了,待會再摔倒了,可有你疼的了。”金意榴的步子加快了許多。
“好,那我走慢點。”
金免秋的步子放緩了下來,一縷微風吹拂過發絲,挂在了長長的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