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着還是無精打采的,”邢琬擔心地摸摸竺晏的額頭,“發燒了?天熱還穿這麼厚,不難受嗎?”
竺晏笑得很勉強,不着痕迹地讓開她的手:“畫室裡空調太涼了。”
事實是聞羿就像見不得那些痕迹在竺晏身上消失一秒似的,他不得不把可能露出來的地方都裹起來,就連細白的手腕上也纏了圈護腕,遮住了顯眼的紅痕。
不過他身體不好,又有畫畫這個理由。邢琬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覺得竺晏的狀态不太對,正欲開口追問,卻被對方搶了先:“姐,我真的沒事。”
竺晏不想讓邢琬為自己的事分心,從來不說聞羿對他做過什麼,隻是讓邢琬放心。
“而且,”想到邢琬前不久和他商量一切結束後就送自己離開的事,竺晏有些迷茫,聲音也低了下去,“應該,就快結束了——”
他直到現在也覺得一切就像做夢一樣,來到這裡,認識了聞羿,和對方成為戀人。每個晚上他躺在聞羿懷裡,都覺得格外恍惚,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可聞羿總能第一時間發現竺晏的退縮,把人拉得更緊,一次次在耳邊重複着他離不開竺晏。
竺晏不敢去想,到時候聞羿會不會就這麼答應自己離開,前幾次的“教訓”更讓他始終不敢開口和聞羿談這件事。
“想留就留下嘛,就算男人不靠譜,姐姐也不能讓你餓死了。”
邢琬不知道他究竟在擔心什麼,還以為是竺晏因為那個男人考慮留下,她倒是很開心,畢竟這已經是自己最後的親人了。
竺晏被她打斷了思緒,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但邢琬也是認真的:“蔣正遠最近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我本來還想着要再等等,現在看來比我想得還要快。”
她知道竺晏聽不懂太多,隻挑了些簡單的和他說。竺晏迷迷糊糊地聽着,突然就聽見聞羿的名字。他眨眨眼:“聞羿?”
邢琬隻當他是好奇,想着竺晏要真留下來,肯定要公開兩人的關系,到時候或多或少都和聞羿有接觸,就多說了些。
“蔣軒想爬聞羿的床不是一天了,我覺得蔣正遠不知道他那廢物兒子有這個膽子,蔣軒也不可能和那老不死的說。”邢琬嘲諷道,“聞羿又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可能終于覺得那廢物惡心了也說不定。”
“就是下手狠了點,老不死的手下幾張底牌都被他抽了去。但無所謂,他對蔣正遠下黑手就是幫我忙了。”邢琬不在乎聞羿和蔣正遠有什麼恩怨,她隻要邢家,剩下蔣正遠越慘她越高興。
“聞羿還會下黑手嗎?”
邢琬像是被竺晏逗樂了,多乖的孩子啊,跟他們這群認錢不認人的家夥一點也不一樣。她捏捏竺晏的臉:“當然了。”
“聞羿可跟你不一樣,聞家從他爺爺那一代就越來越不行,他爸是個癡情種,知道他媽車禍死後當晚就殉情了,那會聞羿才十歲。”
“沒人知道聞羿怎麼長成這樣,又把聞家重新做起來的。我隻知道他那些曾經想搶走聞家的叔伯,連帶着他爺爺這些年一步沒出過聞家老宅。有人說聞羿孝順,時不時就回去看他爺爺,我覺得倒未必。”
他們這些人家,那點事互相都聽說過,邢琬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能和竺晏說的。
“養在老宅能花他多少錢,回去幾趟就能讓别人恭維一句孝順,多好的名聲買賣啊——”
竺晏愣愣地聽着邢琬說,他倒是不覺得聞羿針對蔣正遠是為了自己。可心底還是有種莫名的感覺,就像是他從未了解過聞羿,不管對方口中的他們有多親密。
邢琬還以為他被自己吓着了,連忙找補:“當然,這隻是我覺得。”她見多了蔣正遠那樣的畜牲,特别是邢母死後,很難相信所謂的感情和真心,也隻有對着竺晏才有幾分例外。
竺晏搖搖頭,反過來安慰邢琬:“沒事。”
可情緒還是低落了許多,他坐在畫闆前,出神地看着畫了一半的畫作,腦子裡亂成一團。邢琬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嚴肅地把人推過來面朝自己。
“你說的那個朋友,”她眯起眼睛觀察着,讓竺晏避無可避,“不會就是聞羿吧?”
竺晏臉色一白,閃躲地不看面前的邢琬。
這跟承認有什麼區别?
邢琬蹭地站起來,一股火氣往腦門沖,想問竺晏知不知道聞羿是什麼人,又見他一副做錯了事愧疚的樣子,再大的火氣也被壓了下去。
“我就不該請聞羿去那個畫展。”
她隻覺得是自己請了聞羿,給了對方見色起意的機會。畢竟仔細想想,竺晏能有什麼給聞羿利用的,特别是外面還傳着兩人的傳聞。
邢琬越想越氣,毫不客氣地下了定論:“人渣。不是說你,我說聞羿。”
竺晏像是給邢琬惹了極大麻煩的樣子,心裡那些聞羿的不對勁之處越發說不出口,不停地小聲勸她别生氣。
看他這樣子,邢琬再氣也不能跟他說了,但還是打算好好勸勸,一定要讓竺晏離那家夥遠點。她正準備開口,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邢總,呃,有人要見竺先生。”邢琬的助理在外面頓了一下,語氣遲疑,“是蔣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