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狗都聞不出來,賀岐卻聞到了。
當時謝銘遲以為他是瞎說,因為他走到冰箱面前了都沒聞到,但等他把冰箱打開湊近蛋糕的那一刻就沉默了。
這小玩意兒真聞得到!
這很明顯已經不屬于正常人的能力了,為了不讓賀岐多想,謝銘遲事後默默扔掉了蛋糕,仍然對賀岐說他聞錯了。
類似的情況有很多,都是謝銘遲幫他遮掩過去了,賀岐才一直以為自己嗅覺出了錯。
但其實他的嗅覺很靈敏,所以賀岐聞到的香味一定存在。
“誰在上香?”謝銘遲皺了眉,看向餐廳門口,“杜先生嗎?”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他很可能以參觀之名吸引小孩來這棟别墅,再利用晚上的遊戲殺掉他們,很可能就是為了取他們的内髒,”萬無秋抱着胳膊,手指無意識地一下下敲打着,“販賣器官,這可是賺得不少的黑心買賣啊。”
謝銘遲接着他的話:“所以,一個殺人如麻對小孩都沒有憐憫之心的人,現在上香?他都已經殺了那麼多人,還害怕報應嗎?”
第一次殺也許還怕報應,殺得多了應該麻木了才對。
謝銘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但他下意識覺得人應該是這樣的。
萬無秋聳聳肩:“誰知道呢?你不要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樣好,如果杜先生是為了黑心錢一直殘害兒童,由此可見他對金錢的渴望。但命都沒了要錢有什麼用?萬一他就是妄想着,每天給菩薩上幾柱香能減輕自己的罪孽、活得更久些呢?”
謝銘遲低聲喃喃了一句,萬無秋沒聽清,但根據口型判斷,那是一句很髒的罵人的話。
萬無秋笑了,再次看了一眼表,低聲說:“到了。”
随之響起的,是轟然的石頭摩擦聲——三四層之間的樓梯移動了!
十二點。
賀岐立刻心領神會地記下了樓梯的變化,謝銘遲則專注于四條走廊上可能消失的部分。
等到聲音停下,仍然沒有出現消失的路。
謝銘遲正沉思着,耳邊突然冷不丁出現一個聲音:“各位客人,午餐時間到了,請前往三樓餐廳就餐。”
謝銘遲被吓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接着有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他的腰,幫他穩住身形。
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遞到謝銘遲身上,他隻能感覺到很涼,那隻手是如同玉石一般的涼。
轉過頭去,近在咫尺的是萬無秋的臉。
萬無秋笑道:“小心一些,這地方神出鬼沒的東西很多,怕的話就往我這兒靠。”
他的話很輕,但謝銘遲卻突然覺得腰上那隻帶着涼意的手像是能灼傷他的身體,于是彈簧一般撤到邊上:“你也不能一直在我身後。”
謝銘遲是随意說說,但話說出口之後才過了一下腦子,覺得這話有點矯情,還有點撒嬌的意思。
他瞬間毛骨悚然,大跨步和萬無秋保持了更遠的距離。
“怎麼了,是哪句話讓你不舒服了?”萬無秋的表情立刻變得受傷低落又無辜,“是我的錯,我的話不對。”
“沒……”謝銘遲剛要回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防這個尴尬到腳趾摳地的場景還要延續很久,他把目光放在了剛才說話的侍從身上。
他們誰都沒有聽到侍從的腳步聲,他就像鬼魅一樣突然出現……不,也許他本來就是鬼魅。
看着正要往前繼續叫人吃飯的侍從,謝銘遲心一橫,伸出了手,一把拍到他的肩膀上。
侍從的頭僵硬地轉過來,但轉過來的角度又不太足夠,于是幹脆轉了180度。
謝銘遲:“……”
我他媽——
謝銘遲敢怒不敢言,也就在這時,侍從發出了一聲尖叫,随後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崩散,散落成了幾個身體泛青的小鬼,落荒而逃。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媽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襖,”賀岐被吓崩潰了,但謝銘遲離他太遠又抱不到大腿,隻好就近跪在了沈绯年跟前,抱着他的小腿,“這什麼東西啊……叫我吃飯招待我的都是什麼東西啊……”
“是這裡的鬼哦,”沈绯年笑着,精神狀态十分美麗地伸手把賀岐扒拉開,“你不是新任鬼傀嘛?要盡快熟悉身邊有鬼的感覺呢。”
賀岐眼淚都出來了:“不是,我不是……哥……”
謝銘遲怕他說漏嘴,一把把他撈起來捂住了嘴:“别說了,你是。”
他看着小鬼四散的方向,那幾隻小鬼裡面有幾張臉是他見過的,就在剛才看過的合照裡,而他們現在正把自己往畫框裡面擠,像是紙片一樣沒有厚度。
他們四散的方向各不相同,但謝銘遲直覺他們可能藏到了二樓或三樓的房間,因為剛才檢查畫框時他們并沒有藏在後面。
謝銘遲默默記下他們的舉動,随後就撈着手舞足蹈的賀岐往三樓餐廳去了。
走到門口,他松開了賀岐,聞:“現在還聞得到香味嗎?”
賀岐聞了聞,點頭:“還有,而且這裡的味道比剛才還要濃。”
謝銘遲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說:“待會兒吃飯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有人問你話也别說。”
“哦……”那不就是讓他裝成傻子嗎?賀岐覺得這活他熟,又問,“绯年哥他們問也不說嗎?”
“對,”謝銘遲往後看了一眼,“誰都不說。”
很快,衆人都回到了餐廳,謝銘遲數了數人數,依舊是12個,上午沒有死去的人。
杜先生滿意地看了他們一圈,說:“看來大家都很喜歡我的家,見到大家這麼高興,我也很開心,”随後,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了賀岐身上,呲開牙露出一個笑容,“這位客人,你今年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