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剛入警校的時候和zero一起發現的這個地方,後來其他三個人陸陸續續也來過。
很神奇,這條小徑上的五隻流浪貓,出奇的和他們五個人很像。
松田還說過“像才是有鬼”的話,結果轉頭就被那隻聳拉着眼皮随時随地都很懶的貓給刮傷了。
那隻最像他。
衆人群嘲,諸伏景光記得他也跟着摻和了幾筆,幾個人又不由分說扭成了一團。
1v4,主要攻擊對象是松田陣平。
諸伏景光想到此處不由得笑了笑,陰沉的天色卻絲毫沒有回溫,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指腹輕捏面包細碎,任憑小貓的舌頭舔砥。
其實已經不是小貓了,她已經老了。
諸伏景光眼眸印出她的輪廓來,輕撫着她的脊背,又捏了一小塊面包細碎出來。
後來幾人喂着喂着喂出了感情,原本一開始的打算是等警校畢業以後,他們有了固定的居所以後,就各自收養了。
後來,後來他和zero自不必說,人還沒真的畢業,轉眼就投入了一個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從來沒有觸及過的黑暗領域。
如果說暗網是那群生活在深溝世界的人的狂歡基地,那麼組織,就是這個基地的基石之一。
……
于是十分可惜,他并沒能實現自己的承諾。
小貓什麼都不知道似的舌尖席卷着他指腹的食物,再時不時擡眸望他。
諸伏景光對着她笑笑,晃過神來今天其他幾隻貓都沒出來。
像研二的那一隻據說在研二畢業後不久就去世了,彼時他正忙着找房子,人還沒固定下來貓就死了。
原本還在洋洋灑灑的霜雪停止了飄動,他擡頭望天,發現依舊還是灰蒙蒙的一團,厚重的雲層沉悶又潮濕。
或許其他幾隻都在躲懶吧。
他這樣想着。
“喵——”
貓年邁之後叫聲也沒有幾年前那樣清脆,聲音嘶啞,就連剛才剛才吐露出的舌苔也在發黃。又似乎是常年流浪奔波的原因……
她已經老了,多年的等待沒有讓她有一處安心的居所,歲月早就侵蝕了她的毛發與生命。
諸伏景光恍若突然回過神,綿長的思緒湧回現實,“對不起,最近太忙了,下次來帶你去看醫生。”
小貓又叫了一聲,拖着它輕顫的尾音。
諸伏景光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起身正準備走。
小貓也盯盯望他。
他沉默,不知怎麼開口。
“下次再來看你……等過段時間後……”
等過段時間,等組織覆滅,或者等他身邊沒有組織人眼線,不用與組織成員同住的時候。
“到時候帶你回家。”
地面的雪還沒完全化開,男人的腳印沿着小徑的盡頭徐徐生起。
三花貓站在原地凝望,不一會兒又趴下。
太陽落山後,天空會變得昏沉,風也跟着變冷。
冰冷的濡濕地面侵襲動物的體溫,良久,她的體溫也跟着變冷了。
……
……
也是在幾個小時後諸伏景光才意識到,根本沒有所謂的‘下次’,任何一個無法守信的承諾都有它相應的懲罰。
他癱倒在天台的石壁上,夜晚急促呼嘯的風刺得他生疼,手指筋脈都快要使不上氣力。
不久前出現的追殺過于突如其來,他背包裡的子彈已經所剩無幾。
一批一批無所盡無所窮的組織成員已經耗光了他血管裡的所有氧氣,身體開始疲乏神思開始混沌,隻剩下求生的本能還在緊緊掙紮。
如果他這邊身份暴露了的話,zero那邊呢?
他現在有沒有事,還活着嗎。
可是萊伊出現了。
數不盡的信息包裹住他已經逐漸混沌的神經中樞,渾渾噩噩中不遠處的腳步聲也嗒嗒嗒的急促升起。
求生的本能褪去,他的腦中隻剩下了一個字。
死。
用自我的犧牲換取其他人繼續的藏伏,為了組織的覆滅,為了更大的利益。
于是之後的事一發不可收拾,神思進入了一個無底洞,将他整個人纏住無法呼吸,無法摒除。
然後不知何時何地,他睜眼——
“你好,綠川光。”
“我是杜松子。”
“從今天起,你就叫苟大黃吧!”
*
四年後。
東京灣的某海域。
【其實他真名根本不叫綠川光你知不知道。】
早川雪裡整理纏繞繃帶的動作微頓,嗤笑一聲,不在意道:“哦。”
【綠川光也隻是人家的化名而已,你惦記了這麼久的恩人,隻知道他是卧底卻不知道從屬哪個機構,隻知道他化名結果連他真名都不知道】
“……臭機子,滾。”
【他真名叫諸伏景光,是名日本公安。】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