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莉莉絲閑來無事,登上了不遠處的山頭,眺望着坐落在海邊平原的城市,以及山間春日的美景。
“也許哪一天開始無事可做後,我可以就在這裡定居。”莉莉絲的聲音在山間響起。
像她當初離開伊甸園來到凡界的時候一樣,搭建一個小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當然了,莉莉絲,不管是什麼生活,自己不後悔就好。”大蛇非常贊同。
實際上它遊曆過諸多世界,也喜歡旅行,地獄黑乎乎的,隻有昏暗的火光,風景确實不好看。
莉莉絲點點頭,折下一朵紅山茶,咬住花萼吮吸花蜜,然後雙手托着後腦勺躺在了草地上。盡管已經變成惡魔的莉莉絲已經不需要睡覺了,但她依舊覺得沉入虛無、什麼也不用想的睡眠是難得的平靜。
莉莉絲閉上眼睛,昨晚的睡眠時光被那幾個熊孩子打攪了,現在補回來似乎也不算晚。
太陽移到天空中央,然後向西方落去。午後的陽光沒有那麼猛烈,陣陣清風帶來涼意。一隻蝴蝶落到了自莉莉絲唇間盛開的紅山茶中,莉莉絲蹙起眉,嘴唇動了動,蝴蝶無聲振翅飛走了。
莉莉絲睜開眼睛,虹膜紅過山茶。一個身着白袍、靜靜伫立的青年映入了她的眼簾。莉莉絲松唇,山茶花落下,她疑惑地看向男子,男子看着她的方向但是眼神渙散。
……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得離她那麼近,她竟然沒發覺!?
大蛇沒有動靜,安分地纏繞在她手腕上作為手镯,似乎也睡着了。這時候還在睡,莉莉絲知道大蛇恐怕已經失去了意識。
她站起來,退後了幾步,警覺地看向他。這位年輕的男子有着一頭銀白的長發,月白琉璃般的清澈雙眸,額間有一道淺金色長條印記。
美麗的面容,靜雅的身姿,淡淡的光輝……莉莉絲立即明白,眼前是一位天使!
他什麼時候來的,他站了多久?大蛇是被他施了沉睡的法術嗎?但無需弄清楚這些,她也能猜出,這個人的力量在自己之上。
天使的眼神依舊渙散,沒有看向莉莉絲。他緩緩開口,聲音宛如吹過原野的清風:
“黃昏最是甯靜溫柔,沐浴入夜前最後陽光的感受,也不應該被打擾……驚吓到你,是我的錯。”
“……”莉莉絲沒有開口,已經預備遁入亞空間逃跑了。
這個天使沒發現她是惡魔?雖然在人類世界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惡魔氣息,并且穿着人類制作的質樸白裙,但她不确定這樣還能騙過天使。
天使手掌稍微伸出,落在草地上的紅山茶飛到了他手中,他的眼睛聚焦在山茶花上,說:“愛花的人,必有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心中亦是充滿美的靈性……”
莉莉絲垂眸看向天使手中的花,倒沒什麼特别的感悟,隻是她知道花蜜清甜而已。這位天使說了那麼多閑話,應該隻是碰巧出現在這裡的,她稍微輕松下來。
“不過‘夜之魔女’,你為何要去捉弄恐吓無辜的孩童?”天使說着,定定看向了莉莉絲的眼睛。
“!”松了一口氣的莉莉絲瞬間緊張起來,原來是特意為了此事來問責的。
但她看天使臉上并無怒氣,嘗試辯解:“他們大半夜召喚我,打擾我睡覺。而且,如果我不小小地教訓他們,他們下次召喚了更恐怖的惡魔怎麼辦?我完全是擔心他們,為他們的安全着想啊!”
“……隻因孩子們打擾你睡覺,便給他們留下一生的陰影;知道自己舉止不當,卻仍花言巧語辯解。如此不善、不誠,看來你也需要小小的教訓。”天使以平靜的語氣,說出了吓人的話。
莉莉絲立刻隐身遁去,但是撞到了結界上,跌了出來,她已經落入鏡像的亞空間中了。銀發天使拿出銀色長劍,莉莉絲拿出蛇形法杖,她謹慎地保持遠程,避免近戰。
銀發天使隻站在原地向她揮劍,數道光刃朝她飛來,莉莉絲輕巧飛行躲避起來,同時召出密集的火球朝天使砸去,頓時塵埃四濺,黃塵慢慢。
但糟糕的是,這反而遮蔽了她的視野。光刃切割空氣的風聲響起,它們從塵土中疾馳而來擊到法盾上。莉莉絲不斷移動着,突然法盾傳來碎裂的聲音,她被擊飛出去,摔到了地上。
塵埃散去後,天使仍站在原地,無聲無息。他沒有繼續進攻,太陽徹底沒入地平線,天際燃着橙紅的火。
莉莉絲拿起法杖,站了起來,天使見狀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這一次,莉莉絲集中精神,靈活地躲避光刃,碰到來不及躲開的才加以反制,逐漸變得遊刃有餘。
她的反擊也使用了追蹤的法術,并統統瞄準到了他身上,但是竟然連他一根發絲都沒傷到。
……這家夥怎麼回事?莉莉絲想,也沒見他身上有什麼盾,法術在離他非常近時便會炸開,實際上又沒打中他。
莉莉絲突然隐身,一瞬出現在天使面前,手中的武器也換成了銀劍,劍鋒朝天使刺去。
天使的目光滞後了一秒才緩緩移動到她魔化後猩紅的眼睛上,他皺了一下眉,一個以他為中心的光刹時出現。
莉莉絲視野被耀眼的白光覆蓋,同時感覺再次受到重擊,飛了出去。銀發天使再次停下攻擊,等待她重新站起來。
……可惡,太欺負人,不是,太欺負惡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