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應該把聖誕禮物給她的嗎?”尚未理清眼前的情況,弗雷德疑惑地問喬治。
“延展咒失誤,東西掉進背包最底下了。”喬治答非所問的。
弗雷德一臉“你平時可沒這麼蠢”的表情,舉起魔杖對着背包口袋念道:“禮物盒飛來。”眨眼間,他的手上便多了一個有點重量的紙盒子。
喬治不願多說話,繼續埋頭往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走,他說出口令的同時身旁的弗雷德湊在他耳邊小聲說:“你說他們倆是不是真的在……”可惜一句話未完胖夫人就打開了大門,喬治走進門内迅速地帶上了門,後面的弗雷德差一點蹭傷了鼻子。
當他為雙胞胎兄弟不明所以的脾氣苦惱的時候,伍德也走到了畫像前,弗雷德看向隊長,眉頭皺起,撇了撇嘴,一個猜想在他的腦海裡出現,緊跟着又在他的腦海裡被确認。
難怪之前在活點地圖上看到他們的名字總是一起出現在魁地奇辦公室會讓喬治的心情變得很糟糕,還以為是因為和他一樣覺得又要魁地奇早訓所以很煩惱呢。思索到這裡弗雷德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啊。”
今年聖誕節留校的學生比往年還要少,畢竟誰願意跟盤旋在校外的那些攝魂怪共度合家歡的節日呢,好不容易躲過去年在摩德納的奧利凡德家族聚餐,莉茲今年還是得跟着米歇爾回一趟康沃爾郡。
實際上自打她有印象起,她好像從來就沒見過媽媽回過在康沃爾的老宅,也很少聽媽媽提起在那個宅子裡的事情,隻知道小時候見過不苟言笑又嚴厲的媽媽看着挂墜裡的照片一言不發,眼眶濕潤。再加上米歇爾結婚早,在她成為普德米爾首屈一指的明星球員時,她的名字就已經是米歇爾·奧利凡德了,估計如今隻有足夠資深的魁地奇球迷才能說出她的舊姓。
老宅建在一座四面環海的島上,離麻瓜的小漁村不算遠,但因為咒語的保護所以很難被漁船發現,若是有麻瓜誤入了島嶼,看見的也隻是一座破敗的修道院。住在這裡的洛夫古德夫婦死于第一次巫師戰争,那時伏地魔帶領着一大批純血主義者幾乎侵占了英國境内所有巫師社區,他們不僅自願捐出住所作為安全屋提供給參戰的年輕人們,還主動承擔起保護附近麻瓜的責任。誰料有一天深夜裡戰火燒上了孤島,兩位不擅長應對黑魔法的好心人為了轉移傷員,互相支持着在入海口牽制住食死徒,一直到所有人都安全離開,他們也不幸在無法熄滅的火焰魔咒中喪生。
噩耗傳到倫敦的時候莉茲剛出生不久,虛弱的米歇爾躺在病床上,羅裡本想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和妻子講這件事,可搖籃裡的莉茲哭得嘶聲力竭,外面的局勢動蕩不安,先前寄回家的信三日都沒收到回音,她已經有了最不好的預感。最終羅裡還是将那個挂墜盒子拿給了妻子,他俯身抱住抽泣的米歇爾說:“莉莉和詹姆去支援時在海邊撿到了它,莉莉給裡面那張照片施了咒語,永遠不會褪色和損壞。”
除了後來被修複過的老宅,這竟成了她唯一一件可以用來懷念父母的東西。米歇爾是家中的獨生女,也是洛夫古德家剩下為數不多的家族成員,她還有個遠房堂弟在德文郡,隻是從來都沒見過面,連名字都不是很清楚。*
平安夜當天莉茲第一次來到了那座小島,空氣中有濕漉漉的海水味,這對她來說很是新鮮,而習慣了媽媽那機關槍似的訓話,一直沉默着的米歇爾也更令人畏懼,她小心翼翼在媽媽身後走着,生怕哪點出了差錯惹上大麻煩。
結果并沒有等來任何訓斥,母女兩人隻是合力把老宅清掃了一遍,當她們坐在壁爐前等待烤箱裡的蘋果派時,米歇爾平靜地,如同講述旁人的故事一般,将那段黑暗時代裡發生的事情一字一句說給了莉茲聽。
“我想最後我們都會需要進行選擇,”米歇爾看向女兒,“爸爸和媽媽選過了,塞西爾也選過了。等那個時候到來,莉茲,你也要選。”
“那為什麼是現在告訴我?”莉茲沉浸在那些從未得知的過去之中,并感知着媽媽從未向她展露過的柔軟與脆弱。
“我知道你比所有人都聰明,世界的模樣不用别人告訴你,你自己已經畫完了,”米歇爾一揮魔杖将蘋果派挪到餐桌上切開,“分辨的能力更是不用别人來教,你自己已經看清楚了。”
接過盤子,莉茲低頭吃了一口派皮。
“羅裡認為應該等到你十七歲再和你說這些,但我認為那太遲了,我們不能接受家裡出現第二個塞西爾。”米歇爾這一次再提到姑姑的名字時,莉茲終于不是那副平靜的表情了。
“左和右一定有一個是正确的嗎,我們一定要選一個站嗎,或者說,我們為什麼一定會面臨選擇?”莉茲擡起頭望向米歇爾,“媽媽,我不明白塞西爾姑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會因為失去外公外婆而難過,她就不能因為失去摯友而痛苦嗎?那是錯誤的嗎?”
極少會在媽媽面前說出反駁語句的莉茲将一連串的反問扔下,這态度一瞬間就激怒了米歇爾,她喊道:“那是個食死徒!”
接着便是停留在臉頰與手掌的火辣辣的疼痛,這同時打醒了餐廳裡的兩個人。莉茲明白自己無論如何想要共情媽媽的苦楚也不可能換來對方的理解,原本隻要做一個聽話的乖孩子就能安穩度過這個節日,現在卻被搞砸了,她實在是後悔。而米歇爾看着女兒執拗的眼神,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和無法信任自己的她相處。
她們就這樣在這座小島上度過了沉默的一夜,次日一早回到倫敦,聽慣了的訓斥又落在了莉茲的頭頂,她和往常一般面無表情地應聲,接着梳好亂糟糟的頭發,系好散亂的鞋帶,追上總是踩着高跟鞋疾走的米歇爾。
一切都如過去,什麼都沒有變,也不會變。
*遠房堂弟就是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也就是盧娜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