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聖誕假期開始前最後一個能夠去霍格莫德的周六,女生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風雅牌巫師服裝店為即将到來的舞會挑選飾品,平日裡對此最是熱衷的瑪麗埃塔按理來說應該一大早就會開始叮鈴桄榔地捯饬自己,嘴裡念叨着她中意的男孩子,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把整個寝室的人都吵醒了,然後再拉上秋一塊兒出門。
然而這天卻十分反常,莉茲安逸地睡了半個上午,才在和伍德的約定時間前四十分鐘艱難地鑽出了被子,即便有足夠暖和的柴火,她仍然覺得有莫名的冷風跑進了衣領裡,于是莉茲把學院的圍巾裹了三圈,包住了大半張臉。大部分三年級以上的學生都是早餐之後便前往了霍格莫德村,所以這時候的拉文克勞塔樓很是安靜,她隻在下樓梯時碰見了格雷厄姆,他很高興地同她打招呼,莉茲便把口袋裡的甘草棒棒糖分了一個給他。
接着向下走時,她隐約聽到公共休息室裡傳來了抽泣聲,這聲音很熟悉,大約是她認識的人,放慢了腳步探頭一看,本應當在三把掃帚喝黃油啤酒或事在帕笛芙夫人茶館吃甜點的瑪麗埃塔正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掩面哭泣。旁邊坐着的秋·張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安慰着說:“沒關系的。”
莉茲在和伍德的約會與舍友的困境間猶豫了三秒鐘,還沒踏出第一步她又看到秋回身給自己使了個眼色,然後擡手做了個“走吧”的手勢,看來這是不需要她的場合了,因此莉茲踮起腳尖輕悄悄地從她們身後路過,接着迅速地拉開大門奔向城堡外。
匆忙趕到三把掃帚時,伍德和塞德裡克已經把杯子裡的姜汁汽水和黃油啤酒喝了大半,莉茲見塞德裡克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門外,猜測秋大約是來不及給他傳信才會給自己使眼色。她在伍德旁邊坐下,和脖子裡的圍巾纏鬥了好一會兒都沒成功摘下它,正要放棄的時候伍德伸手解開了圍巾在腦後打的結,他的手暖和得很,手心貼着後頸,讓她莫名感覺到一陣安心。
進門點的一杯熱可可剛好送到,莉茲兩手握住馬克杯取暖,看向塞德裡克說:“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秋今天應該是沒機會過來了。”
“果然是這樣啊,其實我大概猜到了……”塞德裡克眼裡閃過半分失落又很快恢複,他把姜汁汽水的瓶蓋拿在手裡轉了好幾圈,“我早上聽見羅姐說他要跟芙蓉一塊兒去舞會。”
“你說誰,戴維斯?”幸好莉茲還沒來得及低頭喝一口熱飲,否則她一定會把熱可可都噴到塞德裡克的臉上,“你是說羅傑·戴維斯邀請到了布斯巴頓的芙蓉·德拉庫爾?她跟克魯姆一塊兒去舞會我倒是相信。”
“我想你聽見我說了什麼。”塞德裡克聳聳肩,“而且我聽說你也找到舞伴了。”
“這不重要,你怎麼什麼都能聽到。”莉茲很快結束了談話。
無法加入在校生話題的畢業生奧利弗·伍德完全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不過他精準捕捉到了他熟悉的人名,除了戴維斯之外的。
威克多爾·克魯姆拒絕了由米歇爾·奧利凡德發出的普德米爾聯隊邀請,這一非官方不公開的招募不知為何洩露給了媒體——魁地奇速報的專欄記者塔爾這一次使用的頭版标題是:“毀掉普德米爾的人會是傲慢的她嗎?”這期報紙就在歐洲幾大聯賽即将進入94/95賽季冬歇的前一周發售,因為英聯賽沒有冬歇,正常進行公開訓練的米歇爾顯然逃不過被參觀訓練的魁地奇球迷質問的命運。
伍德原本是想在前兩天寫給莉茲的信裡提這件事的,但是他一想以前發生差不多的事情時她總能比他更早就了解到事情的内情,自己要是再說這些話,隻會顯得很多餘,或者更糟糕,惹她厭煩。
“嘿,奧利弗你在想什麼呢?”看來是結束了關于舞伴的讨論,塞德裡克拿手在伍德眼前晃了晃。
“克魯姆。”伍德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這一回答引得桌上另外兩個人一下子笑出了聲,塞德裡克笑得磕碰到桌面,差點沒把汽水瓶都弄掉在地上,而莉茲一副“我就知道你這家夥沒救了”的表情,用玩笑似的口吻說道:“這可怎麼好,木頭先生有了新的愛慕對象呢。”
她的調侃說得伍德面頰一熱,慌張地要解釋,一擡頭看到一個穿着怪異的紫色毛領的楊紅色長袍的女人走進了店裡,她提着亮閃閃的鳄魚皮手袋站在原地東張西望,得益于多年的魁地奇訓練,伍德有着比常人更敏銳的危險感知能力,比如說,他在女人轉向他們這桌之前,便感覺到了這個人絕非善茬。
後來的事情也證實了伍德的直覺十分正确,因為他很快注意到了莉茲稍稍用力咬緊了牙關,而轉過身去的塞德裡克也皺起了眉頭,他低下頭側過臉試圖躲避對方的視線,低聲說着:“真是有夠倒黴的,她來這裡做什麼。”
“哦該死的,她走過來了。”同時嘗試着把半個自己躲到伍德身後的莉茲也這樣說着。
那女人自顧自便坐在了這桌剩下的空位上,從手提袋裡摸出羽毛筆和采訪本,對着伍德伸出右手主動做了自我介紹:“我是麗塔·斯基特,《預言家日報》的撰稿人,能在這裡見到你真是我的幸運,伍德選手,我想見您一面很久了。”
聽着這矯揉造作的說話方式,莉茲實在是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她倒不是記恨麗塔之前在報道中寫的那些關于她與克魯姆和塞德裡克子虛烏有的感情糾葛,也不是因為她反感和小時候一樣被擺到衆人的視野中,而是她清楚明白麗塔·斯基特最想要是那位大難不死的男孩的故事,其他人就應該是陪襯。可是莉茲明顯意識到這個女人對自己有着超出平均的好奇心,這背後藏着的事情讓她煩躁。
她拉過伍德的手,二話沒說起身要走人,甚至沒有留出幾秒鐘讓對方成功握到伍德的手,塞德裡克抓起莉茲忘在椅子上的圍巾,迅速抛下一個禮貌其合宜的微笑追上二人。
外面飄起了雨絲,細細密密的籠罩在身體周圍,潮濕的感覺落進敞開的領子,莉茲凍得打了個噴嚏,伍德眼疾手快從一旁塞德裡克手裡接過圍巾把她的臉裹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