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頓子爵府上的夜宵準備的很充分,符合一個子爵應有的氣派。
聽說康斯頓子爵是個好享樂,無所謂金錢的人,也難怪給子女留不下太多的遺産。
如果不是子爵夫人的約束和打理,怕是真的要揮霍無度甚至欠債破産了。
夜宵不同于茶點,是稍微正式點的菜式。
所備的都很時髦,有不少法國菜,加了香料,味道稍重的炖牛肉之類。
莉齊娅隻吃了些冷盤的熏魚,加一點白湯,她口味一向清淡。
夜宵一般設置在午夜,跳舞耗費完大量精力後,最好的莫過于好好吃上一頓了。
比如萊克先生就吃的很愉快,他胃口很好,用餐的姿勢并不端着,但看着賞心悅目。
莉齊娅吃着塊約克郡布丁,蘸着牛肉湯汁。
晚餐室有不少人,莉齊娅看了看,沒有找到泰勒家的姐妹,她們應該還在跳舞。
愛德華?她幾乎忘了他了。也不在。
想起費爾小姐極力掩飾的擔憂模樣,她想她把愛德華支開,是在極力阻止她跟他走的近,免得最後傷了這位年輕人的心。
莉齊娅不禁思考着,她真有這麼惡劣嗎。
她漫不經心地捏着銀匙,擡眼卻看到個不速之客。
拉什沃斯先生!
她直起了身,手背微微地繃緊。
長眉一彎,又随即松開。
她有些厭煩。
莉齊娅性情本是直率的,因為社交場合的需要被迫變得彎彎繞繞。
遇到那種死纏爛打的男士,隻能變着法地拒絕,這真讓她痛苦,又不能直說“我不喜歡您”,除非等到那位男士正式求婚。
拉什沃斯先生顯然是看不懂眼色的人。
他摸索地來到晚餐室,看到那位莉齊娅小姐在那,便顧不上什麼了急急趕來。
說實在的,拉什沃斯先生長的并不醜,相反相貌端正,也算得上是有教養。
但是,實在頭腦空空,而且舉止笨拙。
這種人,一般不會花時間思考,隻有最現實的享受與生活本能。
他隻會談論他的生意,卻也說不出什麼實在的見解。最關鍵的是,他似乎認定莉齊娅是個完全合适、滿意的妻子,這更讓她頭痛。
拉什沃斯先生早已繼承了财産,沒有兄弟姐妹,隻有寡居的母親,每年能有一萬兩千磅的進項。
相當富有。
可惜對于莉齊娅來說,金錢不足以彌補頭腦。
她上輩子出身于虧空的貴族之家,最後要挑選美國那邊的新貴作為丈夫。
但還是盡力挑挑揀揀,選出了個智力合格,也對她足夠尊重的人選。
說實話,她已經很久沒想起她那位未婚夫了。
他确實很有紳士風度,最後沒有登上救生艇,而是選擇讓給更需要的人——婦女兒童。
莉齊娅能理解他,最後也執着地留在了船上。
不過,她總是想,要是沒登上那條該死的遊輪就好了。
萊克注意到了莉齊娅的緊張。
他回頭望去,瞧見了那個身影。
就是之前引得伊萊斯小姐起身逃跑,最後撞上她表兄的那位男士。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亨利.萊克彎着眼,“那麼,伊萊斯小姐,您還要再逃跑一次嗎?”
他示意着給她讓出位置。
莉齊娅忍俊不禁,好吧,那就再交涉兩句。
她歎了口氣,等着拉什沃斯先生上前來。
隻是在拉什沃斯先生眼裡,卻是這位莉齊娅小姐,眼中滿是柔情蜜意,直至他的到來。
他頓時信心十足,緻意着,“你好,伊萊斯小姐。”看了亨利這邊一眼,“噢,還有萊克先生。”
他們在社交場上相識,也許是打過兩場牌。
莉齊娅不認為亨利會和拉什沃斯有什麼交際。
亨利.萊克點點頭,“拉什沃斯先生。”他示意着,“我要離開嗎,好像打擾了您跟伊萊斯小姐的談話。”
“哦不。”拉什沃斯先生意識到了自己有多失禮,他窘迫道,“啊,不必了先生,說來還是我打擾了,你知道,我是後來的。”
“咳咳。”他挺起胸膛,轉向莉齊娅,“是這樣的,伊萊斯小姐,我剛才想邀請您跳舞,但——”
“噢。”莉齊娅愉快地接過話頭,沒留給他指責的機會,“抱歉,先生,我沒注意。萊克先生說要介紹他的表兄給我認識,剛才我和那位先生跳了舞。”
說着她看了眼亨利.萊克,這像兩人間的小秘密,萊克先生迅速會意,點了點頭。
這樣拉什沃斯不好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了,即使他想質疑她是和那位表兄撞上的而非介紹認識,也隻能憋回去了。
“那麼,伊萊斯小姐,下支舞也快了。”拉什沃斯先生邀請着,“你要來跳舞嗎,你知道,之前我們跳得那一場十分愉快。”
第二支舞往往是紳士想要追求,進一步發展的節奏。
但是莉齊娅卻突然不想按照這點來了。
“先生,跟您跳舞是我的榮幸,但是很不巧我今晚跳的太多啦,您知道我一般隻能跳上半晚,太多了體力不支,您看我現在就正在休息,今晚是跳不成了。”她委婉拒絕着。
莉齊娅的聲音很好聽,柔和起來像是詠歎調。
拉什沃斯不免沉浸其中,到回味過來,遺憾地發現眼前的小姐拒絕了他。
但莉齊娅的言辭說得實在動聽漂亮,他還能說什麼,隻能同樣表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