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剛來的時候,雖然說的是中原話,但屬于南疆的口音還是有的,甚至還比較重。
當年,聽着這般不太純正的中原話,自己是感到非常别扭的。或許這是因為自己是土生土長的中原人,遂對于這般口音聽來總有一種在聽天書的感覺。
那時,自己考慮到自己很可能會有顧不上屠蘇的時候,也考慮到屠蘇的年紀正是學習的時候,且那時的屠蘇認字也沒有認識多少,為了讓他能夠更好的認字,如此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能夠自行鑽研典籍,遂自己是一筆一劃地教他認字寫字,字正腔圓地教他念書。如此,經過兩三年的時間,才讓他把字給認了個全,且這帶着南疆口音的中原話,是徹底地拿給自己給他掰正了,如此彼此間說話聽來,總算是能夠完全順暢地交流,再不會因為發音的問題,而産生理解上的歧義。
當年,自己真的僅僅是為了屠蘇未來的學習和與自己的交流考慮,才這般去做的。倒是沒想到,當年的這麼一個看似無心的舉動,也成了可以诓騙風晴雪一個非常有用的地方。
屠蘇即使面相上看着像是南疆人,但他說得這麼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話,誰又會相信他是一個生活在南疆的本地人?他年紀還不大,這般模樣也隻會讓别人覺得他是出生在中原的帶着南疆人血統的中原人,否則斷不可能有那麼流利的中原官話。
即使師尊已然度過幾百載春秋,但師尊的中原話聽來,還是有點特别的韻味。若是聽清和真人與師尊講話,倒是反而會讓自己懷疑自己究竟講的是不是中原的官話。清和真人也是鮮卑族,他和師尊一樣,會講鮮卑話。他們之間的談話,除了最開始的招呼和最後的道别說的是中原話外,其談論具體内容的時候,都講的是鮮卑話。雖然自己沒有一句是能聽懂的,但那種鮮卑話的發音,自己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的。且這種發音也比較特殊,非常容易讓人記住。聽過師尊講鮮卑話,再聽他講中原話,雖然每個字的吐息看上去都很标準,但細細聽來,有些字的發音卻還是沒有完全轉過鮮卑話發音的那個坎兒。師尊說中原話,面上肯定聽不出來什麼,但若是土生土長的中原人,長期接觸下來,肯定也會發現不同的。
幸好當年自己對屠蘇的發音進行過糾正,這中原官話是通行于整個華夏的标準語言,如此對他身份的掩蓋也很有好處。
若是當年是由師尊教授屠蘇讀書寫字,怕是不僅僅屠蘇那不怎麼地道的中原話會從南疆風味給偏成鮮卑風味不說,還會增加屠蘇身份來曆不凡的可能。
師尊的樣貌看來便是高鼻深目,皮膚冷白,輪廓幽深,身形修長,骨架高大。那清和真人看來事實上也是這樣,隻是清和真人應當還是比較挂懷這紅塵俗世的美食美酒,遂不如師尊看着那麼清減,反而有點溫潤的味道。即使稍有不同,但從眼部的輪廓,骨骼的狀态,皮膚的顔色,以及說話的吐息,也能完全确定他們是同族人。
屠蘇的樣貌或許會更像清和真人那般溫潤的模樣,并沒有師尊那般清減。這是自己努力投喂的結果。而也是因為這般,對他本身為南疆人的身份遮掩便有好處。
若是屠蘇講話略帶了一些他們鮮卑的口音,加上屠蘇的長相,很容易讓人懷疑他便是鮮卑人。加之年紀幼小,覺得他骨骼還沒長開,有點兒柔潤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然而,加上師尊那一雙非常醒目的冰藍色的眼睛[199],懷疑屠蘇是異族的可能性,想必是陡然攀升的。再加上這混沌的鮮卑口音,應當有不少的人會懷疑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屠蘇本身是鮮卑人,學了漢話,雖說得看似标準,但終究擺脫不了原有的韻味。這雖然可以造成一定程度的對他身份的掩蓋,但始終還是會存在隐患。若是再有些無事生非之人去挖掘幾百年前的曆史,知曉師尊的俗家事情,以及師尊曾經的事情,還有這天墉城奇異的崛起,怕是所能掀起的風浪足以震撼整個昆侖山。[200]
俗話說,大隐隐于市。
最好的僞裝,便是讓自己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這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便是極好的遮掩[201]。
當然,這也是自己對自己的心腹說,屠蘇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他們會深信不疑的原因。
屠蘇面色白淨,除了是他身為南疆人外,便是長期遭受這焚寂煞氣的折磨而泛着病态的蒼白。
這般告訴他們,屠蘇身子骨弱,常年遭受病痛折磨,誰也不會有所懷疑的。